深夜,大船破浪前行,片片水花击打在船壁上,发出规律的声响。
此时,在最大最舒适的房间里,轻悠根本睡不着。她撑着发疼的眼皮子,想要看清楚身边睡着的儿子有没有盖好被子,更想看看另一张床上的男人是否依然安好。
可是一睁眼,就有股脓水从头上的绷带里缓缓溢出,她不得不闭上眼,要是流进眼睛里,就糟糕了。她的眼睛被煤油烟熏过,视力还没能恢复正常。
为此,她不得不仰起头,让那脓液顺着额角滑落,再努力睁眼尝试。
“夫人……”
正在这时,前来查夜的十郎看到急忙上前询问。轻悠生怕吵醒了身边的人儿,极小声地说明了自己的意愿,顿时惹得十郎喉头发哽,猛眨了眨眼睛,才眨去了心头激涌的酸疼。
然后,十郎帮歪在妈妈床边的小主子掖好了被子,又牵着轻悠的手,抚了抚孩子暖热的小脸,和旁边男人均匀的呼吸,才去找荷兰大夫们问药。
门轻轻叩上时,十郎再忍不住,靠在舱壁上,泪如雨下。
她聪明美丽又勇敢无畏的女主人啊,还能恢复当年的风采吗?如果……她不敢深想,急忙袖过两颊的泪水,咬咬唇,重振精神,去拿药。不管怎样,现在十一郎因为腿伤不能服伺主子,她是唯一能照顾主子夫妇的人,不能把这些情绪暴露出来,触了晦气。
十郎深吸口气,转身走了。
却没有注意,早有一双温柔忧沉的眼眸,悄悄注视她良久,也悄悄地抹过了眼角的水渍,轻轻推门进了轻悠的房间,手上端着刚熬好的两碗药水。
夜更深了,只有孩子们静静安睡于梦乡中。
……
在顶层的驾驶室里,负责值班的大副掌着舵,一边从怀里拿出扁银壶,灌了一口朗姆酒提神。在他身旁的两个传令水手正抱着传令钟,昏昏欲睡,身子也随着船体微微晃动。
突然,一声叩响从传令钟传来,一下震醒了抱着它的水手,手手身子一绷直起身来,就把旁边靠着自己打瞌睡的同僚给掀翻在地,惹得大副回头狠狠斥骂了两人一顿。
“看看什么时间了,叫二班的人来换班。”大副骂完后,也知道疲劳驾驶容易出问题。
水手们立即抬头看向驾驶舱正前止方挂着的大钟,时间指向午夜三点半,还有半个小时才轮到他们换班,顿时有些焉儿气,在这个极度渴睡的点儿上,真是度秒如年哪!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刚才震醒他们的那声响动,正来自于下三层的油轮核心动力舱中。那里,正有两个蛰伏了一整日的密探,悄悄摸进了能源室中,趁着船员睡着,胡乱捣腾了一番,把油轮的能源阀给打开了,使得装得满满的柴油都被放掉了。
……
二层的舱门突然被打开,一人冲了出来,把着船舷就是一阵狂呕。
好半晌,那人才抹着唇角,咒骂起来,“妈的,个破油轮,有什么了不起。四爷我回头就搞艘更大个儿的,让你晃得爷浑身不舒服。这破船!”
锦业因为全家顺利逃出升天,高兴地拉着男人们多喝了几杯,本以为可以舒舒服服地一觉睡到欧罗巴,没想半夜三更地胃就开始闹腾,压根儿没睡着。这会儿没憋着难受了,又被海风吹得浑身发抖,摇摇晃晃骂骂咧咧地往厨房重地跑,想搞点东西暖暖肚子。
没想他走到一半,就看到一个水手慌慌张张地跑过船头,似乎是跑去了八弟承翔的房间。他疑惑地加快了步子,刚走近就隐约听到小八弟承翔说了一句“柴油没了?!”。
柴油是嘛东西?
锦业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当然很清楚,那就是油轮专用动力柴油机必须要的能源。这船还在海上行着呢,他睡下前听船长说,最近的适合停靠补给的港口,也要在四个小时后,就是早上七点到达。虽然这船是沿着近陆航线走,也就是顺着陆地的轮廓走,要是没油了可以就近停靠,倒是不怕船沉。
但,真正的麻烦就在于此!
这突发事件被锦业发现了,他当然不可以坐视不管。现在家里,小七儿和亚夫这两根顶梁柱都倒下了,父亲年纪大了,自然不易惊动,大哥常年管着天锦坊,对这方面也不了解,也拿不了什么主意,至于小八承翔,虽然这次带着油轮回来救家人这一手干得极漂亮,但在他眼里还是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半大小子,他放心不下。
心中如此一番衡量,锦业已经冲进了小八承翔的房间。
承翔正听着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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