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东南处的朱雀官道是京都有名的繁华街头,往来平民权贵皆有之,亦有邻国使馆在,独独月上中梢时便要实行宵禁,年节仍是如此。
明姝从宫里出来不免花费了一番时间,宫人备好的轿撵被她冷喝挥退。
“去备马车!”
“是,殿下!”
待她站在朱雀街口时,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通街透明的花灯高悬,却空无一人,散落一地的艳红花瓣依旧可以看出之前此处的繁盛之象。
她,果然来迟了。
方才宫宴之上,她借口身体不适才溜了脚,一路走的急,连御寒的大氅也没来得及披上。只希望能在宵禁之前赶到,却不曾想还是迟了一步。站在空洞的街口,寒风袭来,只觉着心底都是一片冰寒。
“殿下,还是回府去吧······”
明姝赶得委实急了,连亲卫都未调动齐全,如今身边就跟了安儿同几名公主府的下人。这朱雀街以混乱得名,早年此处命案常出,官家才不得已施行宵禁。
安儿身为明姝的贴身侍人,自然是要为她的安全着想,本就不知明姝一番匆忙是为何,如今看着清空的街道,她便壮了胆子企图劝导明姝回府是好。
明姝哪依她,挥开了随后赶来的巡街官差,冷着脸就往前走去。攒珠的雪色锦缎宫靴轻轻踏过五彩缤纷的纸屑,早先她便时常听闻裴应清讲这朱雀街的年节夜景如何美,她也向往多时,本是打算今日同他一起来瞧,却不料进宫就忘了这事。
稍稍抬头便能看清头顶上彩线高挂的各式花灯,灯光隐然,恍惚间,有飘雪飞下。
——那你就在朱雀街等我吧,我会早些来的,记得给我带盏花灯。
第一次,明姝有了空落的感觉,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没了着落,有些疼。是愧疚亦或是后悔,她也不明白。
“裴应清······”她低声呢喃着。
雪下的更大了,候在一旁的安儿不得不再次上前,撑起手中的油纸伞,轻声道:“殿下,夜深了,回吧。”
玉琢的美人儿却好似并未听见她的话,只抬头死死盯着正前方的街道,久久不动。幽黑的美眸里,没有半丝波动。半晌后,方才听见她幽幽说到。
“······回吧。”低沉的声音里,夹藏着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低落。
对于明姝来说,裴应清不过是个人生过客罢了,虽然两人认识已达数月,她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可他却对她一无所知。他们不是一条线上的人,迟早都是要陌生的。今日,她不过是一个小小诺言不曾实现罢了,她是大胤的公主,这天下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她根本无需为这些小事而劳心伤神,亦不需对任何人有过多的感情。
旋身,毫无留恋的往街口走去,视线触及跪在雪地上的一众官差,她莫名笑了。
“都起来,巡视去吧。”
“是!”
下人接了油纸伞撑起,安儿便伸手搀着明姝上车,小巧的宫鞋踩在朱红的矮凳上,还未来得及用力,便听见后方传来一声极弱的呼唤。
“阿玖!”
明姝蓦然就觉着被搀扶的手臂一紧,稍稍侧首便看见了安儿眼中的震惊,待她循声看向街道时,亦是浑身一僵。
“应清······”
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纷纷扬扬,灯火照明的街道上,一袭雪白棉袍的少年更显清雅,瘦弱的身姿在寒风中隐隐有些不稳的摇晃,左手抱着右臂不住颤抖,右手之上正提着一盏未曾点燃的灯笼。
就是这一个瞬间,明姝忽然觉得,裴应清这个人生过客,似乎足以改变她的人生。
待她几步跑近少年身边时,才发现他一身狼狈。印着翠竹纹的白袍子早已污黑多处,清雅瘦静的面上也有两处伤痕,隐隐有血珠渗出。明姝登时就红了眼,伸手就去拽少年的左臂。
“这是······!”
“啊!”
话还未来得及说全,少年便跌倒在地,明姝也急忙跟着蹲了下去。这才发现他一直用左手捂住的右臂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关节处已然呈现不正常的松垮状态。
“你,你的手······怎么回事!”
少年染尘的额面上正渗出冷汗,在对着明姝时,却依旧咬牙挤出勉强的笑容,清澈黑润的眸子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疼痛。冻的发紫的唇瓣蠕动了好几下,才发出了声儿来。
“阿玖······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待他磕磕巴巴的说完话,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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