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是如此个意思。
她,常岚,京都常氏家族第九代庶系出女,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她乃正室所出,虽庶犹嫡。
十五岁之前,她的生活是平静的,除了偶尔同庶弟庶妹骄傲炫耀外,别无其他。她无疑是出色的,琴棋书画般般有绝艺,至于她的舞技,却被母亲一直以不知名的缘由压着,不得展示。
族中那位入宫为妃的姑母,她自幼便羡慕的紧,每每姑母省亲,她都会央母亲带她去瞧。那九翅的飞鸾金撵,前呼后拥的宫人,样样皆是刺穿了她的心底。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便对自己说出了那么一句话——迟早有一日,我也要如此风光!
她的母亲是个不受宠的,却以正室之位屹立经年,使父亲敬而不生恶心。饶是如此,不算大的后院里还是塞满了人,所谓各式姨娘。她最见不得的,便是次于她母亲的如夫人李氏,仗着有几分姿色成天里的迷惑了她父亲。
母亲说: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懂的该如何利用自己的长处,那便是个聪明女人。所以,如李氏那般的狐妖媚子,顶的上个聪明人儿,该死的体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一碗掺了鸩毒的八宝粥,便又重拾了母亲的昔日威风。
她尚且记得那日,天气不错,父亲去了本家。母亲遣了下人熬粥,八珍齐烹香的很,泛着热气的粥面上洋洋洒洒了一层白色粉末,很快就渗入了绵黏的粥品里,无影无踪。
“这药见血封喉,只一指甲缝丁点也够要了那贱人的命。”
母亲少来夸赞一个仇人,对李氏她倒是上了眼,不愧是个聪明机警的女人。但瞧了那粥,她是百般推辞不饮,情知内有玄虚。
“姐姐且放了这,妹妹稍后再饮便是。”
常岚就站在梨木雕花窗下,右手戳了戳窗柩,无声暗道:这女人怕是要落个惨状,别人不懂她母亲脾气,她这个做女人的却是清楚,恐是说不着几句话,便要给她灌下去。
果不其然,还不出一刻钟,母亲便拍案叫了人。只见三四个壮力男丁一把擒了李氏按在地上,母亲身边的周嬷嬷端粥上前蹲下,在李氏疯狂的挣扎中,强行将滚烫的粥灌入了她的口中。少顷,那美艳的面上就是一阵青红抽搐,双眼翻白惨叫,嘴角不断渗出乌黑的血迹来······
李氏是她父亲从勾栏欢所抬回来的,虽是出自一堆淤泥,却独独爱了亮白。平日里就喜穿个白裙,飞飞扬扬倒是好看。
菱花白裙上不时便被鲜血染红了,李氏无力嘶吼的抱着自己的肚子翻滚。常岚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惨状,吓得一时有些发虚,想走却又挪不动脚,生生就对上了李氏血红的狰狞的眼睛!
“哼,就同你腹中的孽种一道见鬼去吧!哈哈!”
这是她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过后的几年里,大致是她年龄开始大了,母亲请来的师傅也多了。舞蹈这一兴趣被提上了日程,不过半年便小有所成。就连那授舞师傅也说她聪颖,在舞的方面天赋极好,不过······
不过,却还是比不过她本家的表姐常莺。
一个人,若是想要做到人上人,便必须优秀。常莺无疑是个好命的,比之她还上了一层,本家大房嫡出,受尽宠爱。生的与她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几分灵动。每每齐聚首时,便有长辈打趣这事,道是岚不过莺。
虽是玩笑,可瞧着常莺得意的笑容,常岚也默默笑了。无论别人如何评判,只要常莺不是她的拦路石,她便一切视为无物。
天照三十八年冬,厉宗皇帝大行,时值她及笄后几月。彼时府中上门提亲者颇多,可惜遇上了陛下驾崩,官家下了严令,暂不许有喜告出。
随之新帝登基,后宫换代。又过几月,她父亲不知为何拒了众人求亲,此时她的那位姑母已然成为了后宫之首。水涨船高,常氏本家的大门即将踏烂,就连他们这庶府也车水马龙。
广安侯家的宗子上门求亲之日,她方接了消息便是一阵欢喜。如她这般身份的,换了以前,莫说是宗子妃了,怕是做宗子妾都得考量一番。可是欣喜之余,不免觉得心中有些空荡荡。
听闻父亲依旧拒了侯府亲事后,她发了脾气,狠狠哭了一场。父亲只掴了她一掌,便愤愤道:“愚蠢!目光短浅!如今你姑母已为太妃,执掌后宫,凭着一份血缘在,你如何能低就了去!”
父亲无疑骂醒了她,是的,童年里见过的那九翅金鸾,她怎么就忘了呢······
母亲说过,若要成大事,必要有大的胸怀。宗子妃那般地位或许对以前的她来说是个惊喜,可今非昔比,她又如何不能去肖想那一柄孔雀钗呢?(孔雀钗为大胤皇贵妃象征。)
姑母悄悄传旨来了各府,言道有意挑一名德才兼备之女入宫,伴侍龙驾。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常氏小辈女子虽是众多,可剔除一批早已定亲出嫁的,剩余优秀拔尖的也就那么几个。无可厚非的,常莺成了她富贵大道上的一块极大绊脚石。
那夜,母亲唤了她前去,只同她说了几句话。
“女人,要的就是个名分,这辈子拼的也就是一份殊荣。都道一入侯门深似海,那禁宫大内更是千万重。可明知苦难,偏又削尖了头想往里去的,只多不少。一朝伴在帝王侧,天下人都要以你为尊,可若失了帝王宠爱,只能落个冷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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