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这辈子怕也不能忘记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即使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可那浓郁的让人无法呼吸的血腥味,却是一再的清楚告诉她,何谓屠杀。
至于楚明康的这个决定,她完全理解。就如现在来说,朝野之上尽为他因黛妃之薨屠杀宫人之举,各疏己怨,甚至有老臣直言此举不容天理。
她实在无法想象,如果双生公主的事情被传出,那皇位上将会坐的是谁……
文王楚明卿?抑或是向来就虎视眈眈的楚泽!恐怕后者机会居多吧。那绝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双生公主毫无疑问的被隐瞒了下来,出乎明姝意料的是,楚明康竟对外宣称龙胎初诞之时便夭亡了,私下只命人将孩子置养在偏僻宫殿中。
“朕决不允许此事外泄半分!她们……便当不曾来过这世上吧。”
这是他送她回宫后,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少年帝王面上的无奈和冷厉,均叫她阵阵无言。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冷漠的面具下,甚至有些……害怕。
“皇兄,姝儿懂的。”
一连几日,天也不曾放晴,大雨过后便是绵绵细雨不断。将将的送走了楚明卿,又迎来了晏晚。瞧着她被宫人从软轿里扶出,明姝便惊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未拢的飞凤明黄长裙显而易见的褶皱,似乎是被拉扯过,小角发髻也凌乱不堪,人儿秀美的面上正淌着泪水,一见了明姝就扑了过来。
“姝儿姐姐!你送阿晚回家吧!阿晚要回家!”
明姝隐约察觉异处,晏晚外露的颈子上还印着一片红痕,那陌生又熟悉的印记,她绝不会认错的。
因为她也曾被人印上过相似的痕迹……
抓着晏晚的手有些大力了,拉着她就往内殿走去,急促的赶走了所有宫人。跌跌撞撞的将她扶到了锦榻上,赶忙问到。
“是谁!”
阴雨天里任谁都受不了那低暗气氛,光线淡淡的殿中,明姝深皱着眉头,急急逼问着晏晚。她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也知道是谁,可是却不敢确认。
晏晚的眼睛已经哭肿了,用华丽广袖粗鲁的擦了擦泪,抽噎着:“是皇帝表哥!他欺负阿晚!”
果然!
明姝捏着她肩臂的手松开了些,果然同她想的是一样,晏晚如何不济,那也是一国之母,除了楚明康,怕也没人敢以命犯上了。不过,她却气愤的紧,晏晚如今都还未及笄,怎么能被……
“那是为了什么?”不知觉的,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发冷,说出这话时,还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恨意。
晏晚哭泣地揉着手腕上不知从何来的淤痕,委屈到了极点,转而抱着明姝的腰就不肯松开,颤抖道:“阿晚只是说想跟晋哥哥在一起而已,皇帝哥哥就咬阿晚了!”
明姝愣然,不免有些惊讶,她竟从不知道,原来楚明康对晏晚是存了那样的心思。难不怪的,近年来他对晏晚是愈发的好,连宫妃都少是翻牌子。
意识到刚刚可能有些失态,便将晏晚从怀中推开,神色淡淡道:“下次别再说那样的话了,想玩就来找我,不可再去找晋哥哥,知否?”
她倒是不知晏晚与楚明晋如何走的那般近,晏晚很少会嚷着要跟谁在一起的,也无关乎楚明康会生气。
这次的晏晚可不是那般好哄的,抱着她的腰身又哭又嚷,就是不消停。
“我要回家!回家!”
“姝儿送我回家!”
明姝急了,晏晚哭闹的委实大声,她生怕她哭出个好歹了。忙连劝带哄的好大半天:“阿晚不哭不哭,姝儿姐姐明天带你回去可好?”
“不要!就今天!回家!”
被晏晚死死搂住的细腰有些不能承受,来回的摇晃让她有些岔了气儿。她不是没见过晏晚耍泼,可往日随意哄哄便好了,哪像现在,磨破嘴皮子都似乎不见好。
“殿下,不若就送皇后娘娘回去吧。”
不知何时,在殿外守候的静儿进了来,大抵是听到晏晚的哭声过于厉害,怕明姝扛不住吧。轻言出声,便趁着晏晚一时分神,将明姝拉了开。
甫一挣脱晏晚的撒泼,明姝顿时就长舒了几口气,面色发白的瘫坐在了锦榻另一侧。如今她身子亏败的厉害,不过就是一番摇晃就受不住了,不觉自嘲的看着静儿,喘着气儿道:“你方才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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