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好远,宋俊杰心里有鬼,也不辩解,只想甩开钟鸣,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不想钟鸣抓得极紧,一甩之下竟没甩掉,马月娥又在一旁催促,心里一急,用力推了一把钟鸣,还低喝一句,“让开!”
钟鸣本就站得靠近船沿,在巨大的推力之下,足下不稳, “哗啦”一声响,已然跌入水里。
突然的变故,所有人都愣住了,就听知画大喊一声:“救命啊,我家小姐不会水!”
陈老板早防着钟鸣这一招,只来得太突然没能及时阻止,他不管是钟鸣自己跳河自尽,还是被宋俊杰推进河里,忙令人下河打捞。
打手们答应一声,纷纷从钟鸣失足的地方跳了下去,然而寻了一番,竟是没寻到人。
陈老板气得直跳脚,“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掉下去,才这么会儿功夫,怎么可能不见了,找,给我仔细找,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知画见状,道:“我家小姐不会水,定是沉到河底了。”跟着拉着宋俊杰,又哭又闹道,“是你杀了我家小姐,你赔她命来!”
宋俊杰又惊又怕,哪里还管得了知画话里逻辑,急着辩解道:“不是我,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不关我的事。”
知画道:“明明是你推下去的,你先把我家小姐骗到船上来,又将她卖给青楼老板,还想杀人灭口,怎么说我家小姐都是你表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还我小姐命来!”
除了杀人这条罪名,知画并没有冤枉他,宋俊杰无话反驳,虽然附近人不多,还是有人的,闹出这么大动静,只怕已被惊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可不能让人看到他,否则一切都完了,也不管钟鸣是死是活,拉着马月娥就走,才上了岸,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疾走声,只一会儿就到了跟前,一行人排列有序,穿着一色的衣服,竟是巡夜的官兵,只最末一人穿着常服,待他走上前来,宋俊杰认出是同僚为官的孙作海,先是惊讶道:“孙大人,你怎么在这里?”跟着心中一喜,孙作海跟他私交不错,定不会为难他,就想把孙作海拉到一边说话。
孙作海却不理他,而是大声问:“本官方才听到有人喊救命,又隐约听到杀人,怎么回事?”
知画当然看到了他们,又听他如此问,连忙下船,然后跪在孙作海跟前,“青天大老爷,冤枉啊!”跟着一指宋俊杰,“他杀了我家小姐!”
宋俊杰忙道:“孙兄,你别听她胡说,我没有!”
孙作海铁面无私,冷声道:“既出了人命,来啊,将这一干人等全部拿下。”先上来两人擒住宋俊杰,让他动弹不得。
陈老板一直在船上,若要跳水逃走,倒也容易,只不过想到偌大的家业,若被冠上畏罪潜逃的罪名,只怕要被充公,再则是宋俊杰杀人在先,不关他的事,就没作反抗,而水里的打手们,一听有官兵,早就四分五散逃走了。
知画亦随着他们回去问话,走好远了,才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四下寂静,钟鸣才从水里探出头来,扔掉手里的芦柴管,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游至岸边,知书早在那等着,拿了披风帮她裹上,心有余悸道:“小姐,你吓死我了。”
钟鸣本不会水,死而复生后,觉得有一天可能会用上,才偷偷学了,否则也想不出这金蝉脱壳之计。
知书又道:“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一早出城。”
钟鸣低低“嗯”了一声,似想起什么,举目望着四周,并无半个人影。
知书知她看什么,小声安慰道:“只怕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才不能来。”
钟鸣苦笑两声,“罢了,走吧。”
知书听出她言中之意,小心问道:“这一走,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要不要留封书信给她?”
“她今日若是来了,我自会当面告诉她,她若不来,留书信又有何意义?”夜凉如水,浑身湿透了,钟鸣不禁打了个寒颤,只是身子再冷,都不及心里冷。
*
“小姐,老爷吩咐了,今晚你不能出府。”两个苏府家丁拦在门口,如两尊门神。
苏子墨冷声喝道:“我爹若是责怪,我自会担着,你们让开!”
“小姐就别为难我们了。”两个家丁依然恪尽职守的挡在她跟前。
左右跟他们说不通,苏子墨就要强闯。
“站住!”背后一个威严的声音。
苏子墨转身,唤了一声,“爹。”
“深更半夜,这是要上哪去?”苏侯爷背着手走近了,问。
苏子墨道:“女儿有急事需出门一趟。”
苏侯爷冷冷道:“我已说过今日是中秋节,哪也不许去。”
苏子墨不由得扬高了声音,“可是我已经陪爹爹吃了团圆饭。”
“那也不许!”苏侯爷也跟着抬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给我回去。”
苏子墨也是坚决,“既然爹爹知道,那也一定知道我非走不可。”
苏侯爷冷哼:“你见谁都可以,就是不许见她。”
苏子墨听着他冷漠的话,心里发寒,垂泪道:“爹,您已经误了我一次,还要误我一生吗?”
苏侯爷听她如此说,也不由得放软了口吻,“子墨,爹说过会帮你挑一个理想夫君。”
苏子墨摇头,“您知道我心有属所,不可能再接受旁人。”
苏侯爷见她执迷不悟,强硬道:“你也该知道你爹我丢不起那人!”
若是平常,苏子墨还能委曲求全从长计议,只不过若非钟鸣遇到什么事,绝不会让知书带来“今晚若不来,此生不复相见”这样毅然决然的话,却被爹爹横加阻拦,到现在都出不了门,心中越发后悔,不该试什么真心,钟鸣对她的心,哪里需要试探,心中不安也越来越强烈,不顾爹爹反对,直接道:“清儿,我们走。”
苏侯爷就在旁边,两个家丁倒也不敢再拦。
苏侯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当即放下狠话,“你若执意要走出这个大门,从今往后,我只当没你这个女儿!”
苏子墨脚步一窒,没有转身,只说了一句,“恕女儿不孝,爹爹保重。”跨过苏府高高的门槛,头一不回的走了,清儿连忙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很足啊,还有一章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