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浅再次来到山长的书房的时候,心情没有上一次那么轻松。如果没有什么纰漏的话,山长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又找他,再者,那名学子一出事,他就被唤了过来……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山长这一次没有再无视他,站在他的面前,投射出一个黑暗的影子来。
林如浅一直觉得这个山长不大正气。
是的,不大正气。一般的夫子山长,不是应该留着一撇胡须,见人三分和蔼的笑容,然后指点功课诲人不倦么?
他低下头。
“知道为什么我找你来么?”山长一动也不动,“……林如浅,你回不了林府,去不了任何地方,除了书院,你无处容身。这样子,你怎么肯帮着靖峰想出这么个阴损的招?”
“天道轮回,因果报应。”他轻声说。
山长用手指敲了敲他的头,“我们学的是儒家,别给我来什么‘因果’,要是真的有那些玄乎的东西,我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他的意思其实是自己出了这个坏主意,才被山长提溜到这里——这是报应。
当然这个时候多说多错,他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山长看着他低垂的眼睛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怪你怎么样,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做的不大完美。你们才和那些人发生了矛盾,换一个角度,你要是那学子的父亲,你会首先怀疑到谁的身上?”
能在白露书院读书的,家里必定非富即贵,即便是有寒门子弟,也绝对有所依仗。
如果那学子的父亲咬定了是林如浅干的,非要收拾林如浅一顿,出了书院,谁也奈何不了。
“我只是想要帮靖峰出一口气。”
“出一口气之后呢,你待如何?书院里面有山规,凡是对自家同门出手暗算的,通通赶出去。你离开了这里,能活下来么?”
林如浅不说话。
“林如浅,你最是不该的,是把靖峰放在了心头太重要的位置。”山长语重心长,“你若是想要爬的高高的,便没有‘朋友’二字可言,这世上的人,只分为两种,一种是现在能给你益处的,一种是将来能给你益处的。你只有自己,你应该关心的,是你会怎么样,能不能从中得到什么,而不是别人的死活。”
可以说,靖峰出不出气,是死还是活,完全和林如浅没有半分关系。
山长蹲下,端倪林如浅,似乎透过他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这一局,你还没有开始下,就已经一败涂地。因为你对他心软了。”
林如浅心里千回百转,开口说:“我拿他当朋友,不管如何,都是我的朋友。今天设这一局,是我没有料好,不管他的什么事。我既然愿意为他出头,结果是如何的,便已经不重要了。”
靖峰愿意在他被人为难的时候冲过来,林如浅就已经把他当做朋友。
他直直的正视山长,心里非常清楚,就为这一双眼睛,山长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人生在世,‘痛快’两字方为重中之重,不是吗?”
山长扯开嘴角笑了一下,“痛快?”
若不是面前的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孩童,他倒很想问上一声,‘痛快了之后就能痛快一辈子么’,但是他什么都没说,看着那双眼睛失了神。
林如浅点点头。
山长在房间里面转了几转,“你不能多等两天么?等这件事情过去了……”
“他也料到我会过后动手。”林如浅的灵魂不是小孩子,上一次那个锦衣公子赵朦松有仇即报,就无意间给他提了一个醒。“等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现在动手,他受了伤,靖峰帮他接好腿,他无论在什么角度都只能千恩万谢。再者,就算是等到了山长你说的‘以后’,难道就没有人翻前账么?”
山长一顿,“你这性子,倒是干脆,担得起‘痛快’两字。”
话都说开了,林如浅也不顾山长是怎么想的,“他们都是天之骄子,我自是比不过的。不过有一点,山长你也不能否定我这次已经震慑到了他们。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学舍中不敢再有人挑衅。”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要的就是杀鸡儆猴的效果。之前已经打听过了,这个学子背后势力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中等偏下,实在是太适合不过的“鸡”。
林如浅坦然承认。
山长皱眉道:“我教导出来的弟子,没有一个像你这般。林如浅,你在仕途上太容易一招被打下地狱深渊,这样实在是危险,不是长久之道。而且,我总担心你养不住你的脾气。”
短短小半月,山长就已经能够摸清楚林如浅是个什么心性的人,从观察人心上来说,山长也有些太过老辣了。
林如浅活了半辈子,还从来没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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