饨好不好。”
谢清呈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好。”
贺予心里一暖,又道:“那你喂我好不好。”
他原本只是情到浓时的逗趣,没想到谢清呈垂了眼睑,直接夹了一颗晶莹饱满的虾饺,递到他嘴边。
“……你都二十五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张嘴。”
贺予怔住了,他没想到谢清呈会真的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连一秒的迟疑也没有,虽然还是训他,但却是由着他胡闹的。
贺予瞧着他,杏眼一眨也不眨,然后开口咬了那颗虾饺。
“怎么样?有没有冷掉?”
贺予让那鲜嫩与芬芳在他口中化开,他的心仿佛也跟着融化了。
他像一只归家了小兽,乖乖地望着他的谢医生,然后他雪白的牙齿就势轻咬了一下谢清呈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筷子尖,像被投喂完了的小物在磨蹭主人的手背以示驯顺友好。
“热的。”他乌黑的眼睛望着他,说,“很热。”
用过早饭之后,谢清呈就靠在病床上休息一会儿。
贺予带了笔记本电脑,他小憩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打字,处理一些美育私人病院管理上的事情。
谢清呈偶尔侧过脸看着他,贺予眉目间还有读书时的样子,但工作的时候,已经流露出了比从前贺继威更鲜明的冷峻和沉稳。
也许贺予从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外人看来,他斯文,安静,心思深重,一点都不好接近,只是面对自己的时候,他还是个小鬼,能露出那种干净到几乎有些天真的笑。
贺予看了一半董事会内部的文件,觉察到谢清呈的目光,略带疑问地抬起头来。
两人视线对上,贺予笑了一下,解释:“有些项目我帮着他们看一看会好一些。”
谢清呈点了点头:“那很好。你继续。”
贺予就继续干活了。
谢清呈把目光转移向窗外,瞧了一会儿流云。
这几日他和贺予在一起,他的小鬼变得懂事,体贴,沉稳,眉眼中又有那种让他很怀念的天真与朝气。
贺予会和他聊这两年发生的事,会在他房间磨磨蹭蹭不肯走,会给他带早点,给他讲笑话……总之一切都很好。
但是,谢清呈总觉得还有些不对劲。
他总觉得,除了成熟了些之外,贺予好像还有了点让他不太适应的变化……
是什么呢?
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就这么看着,贺予又从电脑屏幕前把头抬起来,抿了下嘴唇,有些不安地:“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谢清呈说,“你能帮我把茶几上的书拿来吗?我想读一会儿。”
贺予放下笔记本起身,却并没有去帮谢清呈拿书,而是坐到他病床床沿,笑着亲了一下他的额角。
“别看了,听书好不好?我担心你用眼过度。”
那亲吻很温柔,不过转瞬即逝,嘴唇的触感尚留在皮肤上,贺予就已经走去桌前拿蓝牙耳机了。
昨晚贺予给他下了不少听书软件,里面的类目倒也齐全,从网络小说到经典评书都有。
谢清呈叹了口气:“我的眼睛没事,医生也和你解释过,不要太担心。”
当年谢清呈第一次住进这家私立医院时,治疗师就提到过他们在小范围内研发测试的高科技义眼,但谢清呈那时候心如死灰,也没怎么听进去。
现在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些年,这所原本就和曼德拉组织技术同属一宗根源,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美国医院,已在义眼研发方面有了进一步的突破。
——
“就和你的腿部义肢一样,几乎看不出来是人造的。”院方也和贺予解释的很仔细,介绍了一大堆贺予听不懂的材料,讲了连篇术语之后,医生顿了顿,用非常怜悯的目光看着最高学历为高中的贺老板,挑了个简单的说话,“总之就是和他以前的眼睛没有区别,也不是那种只用来填充而没有实际作用的市面普通产品,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他,这双义眼好得很,他第一次来住院的时候我们就和他推荐过了。你看,他现在连眼镜也不必戴。”
贺予就真的盯着谢清呈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还是那双桃花眼,完全按照从前的样子仿造的,依旧非常漂亮,甚至还有点半透明的琉璃色。
内测的义眼移植技术,精妙重建起了视觉的桥梁。这家医院的合作方,是脱胎于段璀珍的老师周先生曾在檀香山建立的实验室,却走了一条和段璀珍的曼德拉截然不同的路。
“但这怎么说也是测试品啊。”贺予屈起指节,轻轻触过谢清呈的眼睑,小声道,“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事,不过后面会有什么问题,谁也说不准,还是小心一点好。”
是以他坚持让谢清呈听书,不给看书。
谢清呈对听书一事颇为不喜——他这人到底还是老派,爹一样的思维。
同样是一本《夜莺集》,他自己看着,他就觉得是在学习,拿手机app一播放,那就不一样了,那就成了消遣娱乐。
谢清呈不喜欢消遣娱乐,他最后不太高兴地摘了耳机,干脆闭上眼睛,闭目冥思。
贺予以为他累了,又把手上的工作放下,走过去在他肩头披了件衣服。过程中他望了一会儿谢清呈清俊的脸,时间很长,大概足有半分钟。
谢清呈以为贺予会低头亲吻他的。结果没想到半分多钟过去后,贺予竟然又回到了电脑前,打开工作群,继续和同事们沟通了起来!
“……”
随着贺予投在他身上的阴影离开了,谢清呈慢慢地睁开眼睛,他看着青年在附近忙碌的身影,微微皱起眉头。
他好像明白过来贺予是哪里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