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鬼姬迟疑了一下,“妹妹听异兽说的?”沉思片刻终开口道:“几百年来,我辛辛苦苦收集了三百多,还差得太远,仙界送来的受罚之人越来越少。曾经有两次机会能得到天生仙胎的元魂,只需一颗就能生祭文音符,没想到半路被他们跑了。”
夏之心闻此莞尔一笑,娇艳的面庞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的美,樱唇轻启:“谁这么有本事,能从姐姐手心逃走?我帮姐姐重新捉了来便是。”
鬼姬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禁无奈苦笑:“这个恐怕你办不来?第一位之人是四海八荒之内战功赫赫的上仙珞幕,你听说过他吧,当年六界中颇为传奇的人物。撑过九九八十一日,周身灵力具失,仙身尽毁,却依然用凡人之躯抵御我的招式,宁战死也不屈服。”
“我念他心愿未了事出有因,放走了他。”鬼姬回忆过往,淡淡的道。
“从那之后他像鬼王一样凭空消失,六界再无他的任何消息,他的爱人浣烟珠玑上天入地翻遍了整个四海八荒也不曾寻获他,再后来,浣烟珠玑也不见了。”
清风明月般波澜不惊的澜驰,突然俊眉微蹙,嗓音低沉的向夏之心问道:“听到浣烟珠玑的名字,你紧张什么?”
夏之心被他这么一问登时心跳成一团,手微微颤抖,惊出一身的冷汗,想极力掩饰自己的慌乱,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她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也不再看他。
鬼姬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两人,继续说道:“第二位从溟恕界地活着离开的便是你眼前这位澜驰上仙。”
她扭头一指。夏之心一下子怔住,笑容僵在脸上,惊呆的瞪大了白瞳望向澜驰。
澜驰脸上万里冰封,目光似箭的也在注视着她。
“当年澜驰上仙被押到这里,我暗自窃喜许久,夜夜在暗处注视他。几百年前在妖界禁地我曾跟他有过一面之缘,可却也没有什么交情,据说这位仙姿傲骨的澜驰上仙弄丢了九重天最宝贵的东西,不,与其说是丢失不如说是隐藏,他将那九重天至宝藏了起来,宁死都不肯说出下落,仙界处之重罪,把他流放到了溟恕界地。我以为等待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就可以拿到他那珍贵的元魂去生祭文音符。可万万没有想到,刚刚到了第四十九日,他发了狂似的挣脱了废魄之舟,头也不回,慌慌张张的冲破结界,不知去向,再也没有回来过......”
鬼姬的话还未说完,御风立在半空的夏之心,早已呆若木泪流满面,她垂下眼眸不去看他,她知道那时的他去哪了。
前尘往事尽现眼前,她恍恍惚惚赶不走眼前萦绕的回忆,一幕幕袭来,如梦魇般吞噬着她。眼前顿觉一黑,人如断线风筝般失控下坠。
本以为会跌落在冰冷的湖水中,却意外落入了温暖的怀抱,无味无香,满满的都是熟悉的气泽。她没有睁开眼,手却环上了那人的脖子,头紧紧的窝到他怀里,尽情感受着。飘扬着的赤红色裙衫在玄色衣袂中衬得格外显眼。
那人已落到废魄之舟上,却没有要将她放下的意思,任由她肆意的搂着。她闭着眼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良久,她终开口:“我有话想问你,如果我说的对,你无需开口,听着就行了。如果不对,就告诉我你的答案。”
他不做声。
“不肯相认是有苦衷吗?”
他僵了一僵,依旧不做声,只是微微的将她抱紧了一些。
“还爱着我。”
她紧张的问着,小心翼翼。
寂静无声。
她轻叹了一口气,良久,继续问道,
“芸桦的事生我的气了吧,我不是故意的。”
“罪身已受惩罚,两清。”他嗓音低沉,冷冷的。她却听的很是开心。
“我现在的样子让你感到厌恶,不想见到我?”
他又默不作声。
她失望的轻叹一声。
“接下来做什么?我累了,好像静下心来休息,可又没有容身之所,我师父的仙岛恐怕我回不去了。”她闭着眼睛,心里乱成一团。眼前这情景,恐怕澜驰不好交待,留着鬼玺自有她的用途,心里打好了算盘,不能对任何人说。虽然澜驰已默许她留下鬼玺,可闻风而来的九重天仙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恐怕又是一场恶战,不知他会站在那一边?
“一会他们来了,你就站到他们那一边吧,不要手下留情,不要愧对自己的心。你也不要劝我交出鬼玺,就算月圆散去的我,也不会交出的。你煞费苦心的把我扔到废魄之舟不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情景么?只不过它来的早了些,是命吧。”
夏之心在她怀中低声述说,仿佛在道别,心里也早已做好。
“你...能不能坐下来,我想睡一下,好困。”她睁开眼睛,目光澄明的看着他。
澜驰没有吭声,眼里闪过一丝温柔,她竟然看到了浅浅的笑意。
他轻轻的放下她,自己靠着已损毁的石柱坐了下来,朝呆站在一旁的她伸出手,手指修长白皙,无味无香。她微笑着迎上去,将头枕在他腿上,两只手紧紧的攥着他温热的一只手放在胸前,宛若隔世,格外安稳。
她长长的裙摆铺落在地,乌黑的秀发散落在他的腿上,月光映在脸上格外的娇俏,他专注的看着她,眼里尽是柔情。
“我想听臻池的流水声。”
他也不言语,灵力凝聚挥挥手,周围的墨湖死水顷刻发出潺潺的流水声,蟋蟀和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美妙动听入乐章。波光倒映在他眼中,俊眸格外明亮。
她闭上了眼睛,温热的泪顺着眼角划过冰冷的脸颊。她清楚的记得,上一次这样枕着他入睡,还是一百七十六年前,那时的她还是不谙世事的凡人少女,只不过一觉醒来,他就失踪不见,再也不曾回来。
她也清楚的知道,这次醒来他还是会消失不见,她没有路可走了。
困意袭来,她昏昏入睡。前情往事全部涌入梦中,一幕幕,一年年,在眼前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