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板上,被扭掉头、脚和尾,你立刻躲到一边,不忍再看下去。可现在你却对我伤天害理的行为熟视无睹,任由我大开杀戮。你好狠心啊。
我这样质问着,仿佛忘记了詹妮已死的事实。对,我始终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也正是因为这样,至今为止,詹妮的尸体依然被安置在我的卧室里,对,就在我的卧榻一侧。每晚睡觉之前,我都会和詹妮谈天说地,互诉衷肠。自从我们相遇后一直都是这样的。在我看来,詹妮并没有死去,她只是短暂地睡着了。她也许患了嗜睡症,陷入了昏睡中。她正在等待把他唤醒的王子。
我就这样颓废地活了不知多少年。这十年来,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不知道春夏秋冬,不知道风霜雨露。我感觉不到四季的变换,看不到时代的变化。我走了无数城市,到了无数地方,可是那些变换的风景摆在面前,我却和看不到似的。没有詹妮的日子里,我就像失了魂的人。我好像提线木偶,而詹妮就是操纵线的人。现在她不在了,我也不会动了。
这样的时光不知持续了多久,我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我在餐厅吃饭。我被旁边的餐桌上一阵阵的说笑吸引了目光。我朝旁边看去,然后是的,我看到了你,安娜。奇怪的是,你和詹妮并不相似。不管是年龄还是长相。但不知为什么,我依然无法就这样走掉。当你结账的时候,我排在你的后面。就在我注视你的时候,你好像感应到似的,朝我回过头来。
我本来也是把你当成众多目标的其中一个,在伞下,当你回眸看向我的时候,你确实被催眠了,接着我指示你坐在我的车上,然后载向我的画室。我的一些实验就是在那里进行的。但紧接着,我便看到你在湖边跟蓝眼泪嬉戏玩耍,好不愉快的样子。我静静地看着,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詹妮的身影。当时她也是这样飞奔在湖边,围绕着蓝眼泪尽情地嬉闹。”
“所以你才决定对我手下留情,放我一马?”听安德鲁讲述完,安娜询问道。
安德鲁点头默认。
“看来我还得感谢詹妮了。”安娜鼻子哼了一声,冷笑道。
听安德鲁说了这么多,而且全都是围绕詹妮。而安德鲁从来不曾说过这么多话。安娜心如刀绞。
安德鲁往门口走去。
“安德鲁,你要走吗?”
安德鲁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回头。
“你要离开我吗?”
安娜鼓起勇气问到,声音轻如游丝,还有点颤抖。
她不愿意接受安德鲁离开的事实。
“我跟你说过的,不要继续深入探究,可是你还是这么做了。安娜,那天从你的口中听到詹妮的名字后,我对你语气冰冷,那并不是埋怨你,是因为我感到害怕啊。如果你知道詹妮的事,继而就有可能知道我的身份。而一旦知道我的身份,离你我分别之际也就不远了。
曾经我很自然地对别的女生撒谎,编造身世还是年龄。可不知为什么对你却偏偏撒不起谎来。我无法撒谎,可也决不能告诉你真相。家族没有干涉你我的来往,也是因为你对此一无所知。因此那天我只有故作语气冰冷,以便打消你继续探究的好奇心。没想到你非但没有收起好奇心,竟然在探究真相的道路上走了这么远。我不得不承认,安娜,你真让我刮目相看。现在既然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我若继续留在这里,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没关系的,我不在乎。安娜很想这么说。
“如果戴安娜回来了,请代我照顾她。”
说完这句话,安德鲁消失在门后。
安德鲁离开我了。如果当初我没有执意去揭开谜底,如果我选择无视纸条的信号,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和安德鲁两个人还会像当初写生时一样快乐。
安娜的心中无数次地询问道。
那只是无知罢了。
心中有一个声音说道。
可是快乐啊。虽然无知,但是架不住快乐啊。
安娜呐喊道。
我只想和安德鲁在一起。简简单单地在一起,做最简单的事。
黑暗中,安娜低头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