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对弈

   冷哼一声，半晌，康熙又道：“听说你以前就认识十三阿哥？”

    “是，三十八年重阳时，奴婢到潭柘寺进香，与十三阿哥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奴婢也是前两天才知道十三阿哥的身份！”没什么好隐瞒的，关璎自是如实答道。

    “你觉得朕的十三怎么样？”略一沉吟，康熙又道：“老八老九和十一他们哥几个你年初也见过了，你觉得他们性子如何？”

    “奴婢惶恐，不敢妄自诽议各位阿哥。”

    “朕让你说你就说！”自己倒要看看这丫头的胆子有多大？

    “虎父无犬子，皇上的阿哥，自然是人中龙凤，个个都是好的。”

    “少敷衍朕，朕的耐心有限。”不识好歹的丫头，惹恼了朕，朕闭着眼睛给你指婚！

    “八爷性子宽厚行事周到颇有贤名，九爷人比花娇，听说抢银子也是一把好手，以后说不定还会捞个大清首富什么——皇上教子有方，几位阿哥各有所长，假以时日必能为皇上分忧解难，成为国之栋梁！”说就说，死了就死了——话虽如此，关璎仍是起身一礼：“奴婢妄言，请皇上恕罪！”

    “嗯，还有十一和十三——”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后知后觉的关璎，康熙又微微加重语气：“别想着敷衍朕，考验朕的耐心！”

    思索半晌，关璎也隐含无奈开口：“十三阿哥仁义坦荡又心思细腻，十一阿哥——看着也是温润如玉，皇上，奴婢与几位阿哥都不过一两面之缘，就知道这么多了！”关璎自然是全都捡好话说——

    “一两面之缘就能看出这么多，也难为有你心了！”摩娑着手上的一枚棋子，康熙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眼前这丫头神情坦荡，提起几位皇子没有半点扭捏之情，完全就是一个旁观者的客观评论，小十一的心事怕是注定要落空了——这一刻康熙的心情难得有几分复杂甚至气恼，自家乖巧的儿子被人嫌弃了，护短的老爹能不气么？

    不知康熙心中的受伤，微微沉默关璎也不卑不亢开口：“是金子总会发光，太阳的光芒也无处不在——纵然是既瞎又聋的人也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你生了那么多彪悍的儿子，我就是想装聋作哑也能听到他们的大名！

    “好一句是金子总会发光——只是，那句话是这么用的？”略显鄙夷冷哼一声，康熙却不由自主陷入深思。纵然那几个不省心的都是金子，朕也只能选择最亮的一个，就像那天上的太阳，永远也只能有一个！

    “奴婢才疏学浅，言语间若有用词不当之处，还请万岁爷莫怪！”佯装惶恐的关璎自是不知，今天自己本意是恭维的话让眼前的帝王对八爷党的戒备又多了两分。

    “知道自己才疏学浅就多用些心思读些正经书。”冷哼一声，康熙不再开口，关璎自然也看出这位大清之主心情不是很好，只得装出三分紧张陪着对方将眼前的棋局进行下去——

    ……

    “万岁爷棋艺精湛，奴婢这一辈子若是能赶上万岁爷的一半就心满意足了。”原来的璎珞姑娘于棋道上便很有天赋，关璎过来后也没有彻底荒废，水平也不错，与康熙对弈不曾放水，却仍是输了，所以她这句话说得极为诚恳，落在康熙耳中反而比其他人舌粲莲花的拍马更舒服。

    “回去多读些正经书，棋艺也别落下了。”淡淡扫了一眼面前的关璎，早就整理好自己心情的康熙也云淡风清般开口。

    “奴婢遵命，谢万岁爷教诲。”知道警报解除的二姑娘答得很欢快，旁边康熙看着虽然有些碍眼，却也在心底叹了口气，以这丫头喜欢清静的性子，不喜欢皇宫的复杂不算什么错处，自己纵然是一国之君，也不能因为这丫头不喜欢攀龙附凤就定她的罪，自己没那么小心眼，也不好意思这般公报私仇！

    这天晚上，康熙终于发话，让玲珑差人送“心不在此”的关璎出宫。

    次日康熙又让人送了不少东西到长春宫，有给玲珑的，也没落下关璎的，其中清雅色系的珠钗簪环若干，衣料六匹，文房四宝两套，另有宋代棋坛宗师李逸民所著的天下第一古谱《忘忧清乐集》一本，难得的是上面有康熙的御笔批注——看到这本棋谱的时候玲珑的语气中难掩激动，关璎只好跟着佯装欢喜！原谅她的不识好歹，在末世的时候，再珍贵的古董都比不得一口吃的重要，所以关璎对这些东西实在没有多少兴趣！

    钟粹宫中，得知了康熙给关璎的赏赐，宜妃的一双柳眉不由蹙起。说句心里话，皇上崇尚节俭，又是个赏罚分明的主子，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厚赏不相干的人，但是在对待宫妃亲眷，特别是待选秀女们，却无例可循。八福晋选秀前曾在钟粹宫住过一段时间，离开时皇上给的赏赐似乎也就这么多——然后自己那个便宜侄女就在选秀之后被指给了八阿哥。但是之前还有惠妃和荣妃的侄女选秀前也曾在宫中小住过，离开时也得到了万岁爷的赏，选秀时一个被摞了牌子自行聘嫁，一个却被指给了宗室子弟——

    若是皇上准备在四十二年选秀时给那瓜尔佳氏指婚，如今宫中适龄的皇子中就包括自己的十一阿哥，而老九前几天才跟自己说瞧上了那瓜尔佳氏，还非她不可——不过也好，自己的十一值得更好的，那丫头给了老九也正好，唉，果然这儿女都是债，后面的路自己可要好好想一想了……

    永和宫中，德妃根据康熙的赏赐看出枕边人对关璎似乎颇为满意，又想到关璎跟十三阿哥是旧识，心里也隐隐动了些心思——那姑娘的阿玛只是五品，配了十三也不用担心他势力太大与自己离心，而瓜尔佳氏又是实实在在的满洲大族，宫中不但有一个和嫔，与太子妃也是同姓，与之联姻也不会一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