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
午时阳光渐渐变得猛烈,但是杏树下却很是凉爽。
顾西棠发现自己挺喜欢这个地方,渴了有茶喝,馋了有果吃。
在这里上蹿下跳翻墙揭瓦,可以毫无顾忌,不用找任何借口遮掩。
迄今为止,宴九除了姓氏不讨喜之外,其他还行。
躺在人家杏树上,吃着人家的杏子果,顾西棠垂眼看树下阅书的人,“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我不会因为吃了你几颗果子,就帮你笼络毒老怪医腿的。我可不好收买。”
宴九笑笑,几颗果子?
他院子里这颗杏树一整季结下来的果子,差不多都落她肚子里了。
“医腿一事,随缘,我不会强求。”
“不强求你住这里做什么?望桥镇鸟蛋那么大,离上京又远,你想找地方落脚,该去繁华府城。”
“我这人喜欢四处云游,随遇而安。走到哪里觉得喜欢了,就在那个地方呆一阵子,待想离开的时候,就会离开。”宴九阖起手中书卷,抬头看横躺在枝桠的少女,笑道,“相比起繁华府城,我倒觉得这里没什么不好,简单、清静。”
顾西棠歪头,看男子的眼神多了点好奇,“你这人挺奇怪,随缘、不强求、随遇而安,听着像个四处化缘的苦行僧似的。”
这个形容让宴九失笑,“我只是觉得人生苦短,世事无常,与其强求什么,倒不如随心所欲些,好好过好每个当下。时光易逝,不可重复也不能重来。”
顾西棠顿了顿,深深看男子一眼。
“你说我把吃剩的果核埋进土里,明年会不会长出一堆杏树苗来?”她冷不丁转移了话题。
宴九笑,“不知。你可以埋下试试,等明年开春的时候过来看,便能知道答案了。”
少女坐了起来,不说话,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宴九。
“燕一,拿把花铲来。”
躲在屋里的燕一闻言,嘴角抽搐。
人家随口一说,爷您还真要拿着铲子帮人挖坑种果核?
脑子有——那啥了么??
片刻后,燕一面无表情蹲在院角,握着花铲刨土,重新明白一个道理。
爷永远是爷。
脑子有病的是他燕一。
他为什么要出来?
装睡不行?
扮失踪不行?
再不济,把手腕拧了不行?
他为什么要随叫随到,做这种脑残又狗腿的行径?
呵,顾西棠。
插足了他跟爷之间的感情!
他再也不是爷身边最亲近的人了!
顾西棠埋果核的时候很有仪式感。
每一个果坑,她都撒土堆成了一个迷你小坟堆,还在每个小坟堆前插上了一块薄薄的小瓦片。
上书杏二、杏三、杏四……杏王。
本来有个杏一的,经由燕一坚决抗议,改成了杏王。
“九爷,平日劳烦你多帮我浇浇水,我有空会常来看它们的。”做完仪式,少女委托过后,拍拍屁股甩手走人了。
等她走后,燕一数了数,一共有二十六个小坟堆。
“爷,”燕一转身看他们家爷,并且朝那些坟堆示意了下,“您有没有什么想说又没说出口的话,让小的听一听?”
宴九托腮沉吟须臾,道,“顾姑娘很能吃?”
“……”
毁灭吧,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