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我虚弱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全身都要虚脱了。
“……要不,我帮你看看?”云麒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神色有几分尴尬,“如果……如果你介意,我可以闭着眼。”
“闭着眼,你怎么检查?”我无语,看他略带绯红的面颊,轻轻阖眼,点点头,“我信你的医术”。
云麒眼中闪过一抹欣慰,“我会对你负责。”
我笑笑,“负责?”
他将我靠在他的怀中,小心地拉开了我的衣襟,突然他一声惊呼让我猛然清醒一分,“怎么会这样?”
我扭头看他,他眼中是震惊和气愤,“怎么了?”
“你……你是否受过伤?”
我点点头,“中过阴火掌。”
云麒一眯眼,“不是阴火掌的毒,这伤是谁为你治疗的?”
我回想了一下,“一个叫卜算子的老头。”
“那人是否给你喝了什么药?”
我点点头,“他说是解毒用的,我当时没多想。”
“该死!这人如此歹毒,待我看见他,一定叫他碎尸万段。”我抬眼,云麒脸上满是狠戾,他低头,眼中溢出温柔来,轻轻地为我拉拢衣服,我拉住他的手,低头朝自己胸口看去,一条黑色的线头一般的痕迹竟然在皮肤下隐隐蠕动着,那里正是痛意的来源。
我大惊失色,“这是什么?云麒?”我抬眼看他,云麒沉思了一会,缓缓开口,“往生蛊。”
我惊住,蛊?是以前看过的那些恶心的虫子么?竟然在我的身体里面?想到那条蠕动的黑线,我忍不住恶心地干呕起来,一张口,又是一口黑色的血,“你别激动,往生蛊的药引就是铃兰草,你此刻不能再乱想了,心绪的波动会使往生蛊更容易发作。”
“我体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尽量放缓呼吸,靠在云麒怀中,他鬓角的发丝垂在我的脸颊一侧,丝丝擦过我的眼角,有一丝痒痒的感觉,我不知自己是有些发烧还是怎么的,脸颊有几分发烫的感觉,心跳也有些不规律的变速。
“估计是药被人动了手脚,你刚说那人叫卜算子?”
“嗯,好像是什么药王谷?”
“药王谷?”云麒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不可能,不会是他……”
“你说谁?”
“嗯,没有,我只是怀疑一个人。他是我们琼山岛的旁系,但是他不姓卜,而是姓步,名叫步渊。二十年前,蛊术早已被禁,琼山后人都不许再学此类□□,唯有药王谷一族还在修习,也因此步家早已被逐出琼山岛,永世不得回岛。”
我感到眼皮一阵困乏,已无力再跟云麒搭话,云麒看我面色越来越差,“不行,我还是得先帮你找能够缓解铃兰草药性的草药,否则你的蛊会更加难受。”说着,云麒将我置身于一出干燥的茅草上,我这才看清我们原来已经身处一处山洞,我忍住胸口的不适,问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森林里居然有山洞?我睡了多久了?”
云麒帮我将刘海拂过一边,低下头,到我面前,“我们已经走出那片林子了,这里是一处山崖边。你都睡了五日了,要不是我用……你早就饿死了。”
“饿死?你做了什么?”肚子咕咕的声音让我不禁脸颊一红,“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
“负责?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何要负责?”不解地看他,殊不知此刻我有些苍白而瘦削的脸带着好奇的小猫似的表情让云麒心中噗通猛跳了一下,他别开眼,我却更加疑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么吸引我,还是眼前之人难得的羞赧让我心中小小兴奋了一把。
“说啊……”我坚持不懈地伸手去拉过云麒的袖子,感觉身子有些不正常的发热,正欲问一下为何我会有这种感觉,我带着渴望的眼神望着他,云麒转眸望着我,眼中是一抹火热的神色,“该死,别考验我的定力……”
“唔,”我睁大了眼,还没想明白,他的唇怎么就到了我的面前,唇齿交缠间,他的气息带着熟悉的香交织在我的口鼻,那唇的柔软与厚重,与海中渡气给我的感觉重合在一起,他灵活的舌缠绕着我的,让我点滴都不能放松过。我本已耗尽体力,只能任他予取予求,他将我的后背放在略略有些冰凉的茅草上,男子炽烈发烫的身躯覆在我的上空,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不断加深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我的肩有些隐隐作痛,稍稍蹙眉,可是唇间的暖意竟让我有些迷失,我感到内心深处似乎燃起一股火焰,那温度直逼身体表层,我的眼渐渐迷离,神识也有些飘忽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了。当我快要把持不住,沦陷在他的柔情攻势之下时,云麒忽然从我的唇上离开,他撑起有些摇晃的身子在我上空,定定地看着我,我有些迷糊又有些疑惑地看他,唇边是一抹我自己根本没有察觉的痴笑,“你好凉快。”
“我多想就这样要了你……”云麒似乎忍住了某种冲动,他定定望着我,唇角溢出一丝血迹,“你?”我有一瞬间的惊慌,可是立马又被体内腾起的火给弄迷糊了,他眼中也是一抹火热,却有着忍耐,“可是,你是个值得让人疼到骨子里的女子……”
我看着他,不知他究竟要说些什么,此刻我完全无法理解他的举动,因为我的头脑一片迷茫,只有身体似乎在不断燃烧着,我□□出声,“好热……好热……”我开始试图去扒自己的衣服,可是一只手根本无法完成这个动作,我抬眼期待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印象渐渐模糊,剩下的仿佛只有一片冰凉舒适的领域,让我神往。
“帮帮我……”像是在火炉里炼化的金子般,我感觉自己仿佛要融化了,指尖是紧紧攥住的云麒的清凉的手腕,耳中是云麒似有似无的声音,“保持清醒,阿古,看来她们用的是雄铃兰草,这汁液有催情的作用,保持清醒啊……”
越来越小的声音仿佛蚊子哼哼,我此刻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语,只凭本能伸着手抱住眼前的冰凉,他的指尖在我肩头轻点,随后他将我扶坐起来,绕到我身后,一只温暖的手掌抚上我的后背,尖尖的,我感到一股热气从后背心浸入体内,走遍我全身的每一处经络,生生压抑住我心头那股肆虐的渴望。
不知我们俩以这样的姿势坐了多久,总之,当我感到不再那么难受的时候,一米阳光在我的侧脸上偷偷轻吻了一下,我忽然睁眼,似乎想抓住这一瞥的时光,却只看见身后那人苍白而虚脱无力的面颊,和突然喷出的一口鲜血,霎时我的眼窝应该是湿了。
“云麒,”我回身,他倒下,只有一刹那的时间,山洞里的光线开始由暗转明,我知道,此时已是天明,这个傻瓜,为了我输了一夜的真气。
云麒咳了两声,撑着有些摇晃的身子坐起身来,我试图扶住他,可是手脚无力,反而被他扶住,“你肩膀的伤要好好躺着,别再乱动了,会裂开。”
我这才想起看看肩上,那里缠着一圈黑色的布料,底层还垫着他从我这里抢走的那块帕子,他不是说没带这个么?
我朝他看去,他中衣胸前的一块衣襟早已被撕扯的不成样子,他被我的目光看有些不自在地低头喏喏道:“只有这个稍微干净些,不然……你的伤口会感染……”
我别过眼,脸颊又是一阵发烫,云麒随意地拢拢破破烂烂的中衣,索性干脆将外套脱了下来,披在我的肩上,我静静地望着他,他的唇色跟我一样苍白,唇边是丝丝裂痕,那双桃花眼虽然充斥了一圈黑眼圈,却丝毫不减他原有的魅惑,我的心里仿佛是一块石头丢进了宁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嗯,谢谢。”我低头,嗓音因为受伤有些艰涩,云麒笑笑,“怎么谢我啊?”
又是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他根本不是表面的样子,我笑笑,“从现在起,我们是朋友了。”
“就这样?”他挑眉,有些郁闷地嘟囔了几句,我淡淡道,“就这样。”
云麒作出西子捧心状,一脸的失落,“哎呦呦,我还以为你会感恩图报,以身相许呢……”
“得得得……你打住……”我一掌拍过去,云麒轻易地握住我的手腕,他的脸忽然凑近了几分,我看着他,“你为什么叫我阿古?”
“我不喜欢跟他们一样。”他认真地看我,“以后,阿古就是我专用的名字了,知道么?”
“你不是说帕子不在身上么?这又是什么?”我指着自己的肩头。
云麒咬咬唇,低下头,“这个……这个……我一直,贴身藏着的,这么重要的……”
“啊?”我没听清楚他在嘟嘟囔囔什么。
“啊?没听到就算了,我不说了……”
“你……”我气结,云麒此刻像个小孩抢到了心爱的糖果一般得意洋洋的,我也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放松,转念又想起体内的蛊,我蹙眉,“往生蛊可有解法?”
云麒闻言,表情也严肃了许多,“琼山岛的禁地中有许多□□,上面可能有记载,你放心,我定会帮你解除。”
“如果,解不了,我会怎么样?”我有些担忧地看他,昨夜心口的绞痛历历在目,那是千万条虫在咬的感觉,是从内心深处发起的一种恐惧感,我再也不想经历了。可是云麒说这些邪恶的禁术既然是在□□中,琼山的人肯定是不会给我们轻易翻阅的。
“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不过小时候我娘跟我说过,一般的蛊都会有一种药引令之发作,若蛊毒发作超过三次,恐怕就回天乏力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千万要注意不能再接触铃兰草,而且尽量要保持心境平和,直到我找到方法帮你解蛊。”
我点点头,“就算你是琼山岛的人,也不可能轻易翻阅□□啊,所以只要我不接触铃兰草,就不会有生命之忧吧。”
云麒笑了,“我可是琼山岛的少主,自然有些特权的。而且我娘应该是会解这种蛊毒的。”
少主?我眨眨眼,“没想到,你还是岛主?”想起了桃花岛,黄老邪带领着弟子,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连李莫愁也不敢轻易招惹。
“目前还不是,我娘才是现任岛主。”
“女子做岛主?那你爹呢?”云麒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僵硬,我思忖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看他面色不善,我喏喏地道歉,“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云麒微微摇头,嘴角有一抹苦笑,“不关你的事。”
他缄默了,我也不作声,有那么一会,我以为这沉默会稍稍持续一些时间,但最终还是被云麒打破了,他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来看着我,此刻我们相对而坐,四目相视,他眼中有一丝悲伤,那是时光和岁月的痕迹,是人的一生中那些陈年往事所雕刻的哀伤,我也凝视他,等待着他说些什么,直觉告诉我,他此刻应该想找个人聊聊。
“能听我讲个故事么?”他有些期待地问道,眼神灼灼。
我点点头,心中有着莫名的急切,云麒背着光,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来,他挪了挪身子,靠坐在一处垛子旁,朝我招招手,我想了想,也挪了过去,他的眉眼有着淡淡的苦涩的笑,一瞬间我觉得他跟一个人有些相像,可是我暂时没想起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