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才是第一个,后面说不定还有更惊艳的美女呢。
姑娘们陆续上台表演着,台下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那些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英雄好汉们,此时都像是着了迷一般双眼圆睁着,盯着姑娘们柔软的腰肢和丰满的躯体死命地看,二楼的雅间里,御风淡淡的神情看不出情绪,端起桌上新泡的龙井,拨了拨茶叶,抿了一口。一身青黑色劲装的暗影安静地站在他背后,仿佛影子一般。
半个时辰后,楼下的姑娘表演的节目已然到了尾声,众人酒酣耳热之际,不由得品评着刚刚退下台去的姑娘们。
“我看好紫嫣姑娘……”一个身黄色衣襟的书生模样的男人说到。
旁边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一身湖蓝色华服,冲那书生笑到,“怎不见阁下刚才献花给紫嫣姑娘?”
书生脸色白了白,“在下……在下……”
胖子嗤笑道,“没钱还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就是……张少爷自然是看不上紫嫣的,那后面的百灵也不错……”胖子身侧一个稍高的男子打开一把折扇,忽忽地扇着,却是说出另一个名字的姑娘。
众人摇头晃脑地讨论着,可是却不见如花上台谢幕,看来这比拼还没完呢。
“呼!”
屋内的灯火突然间全都灭了,一片漆黑之中,冷不丁地响起了几声不算协调的调琴之音。
“怎么回事?如花……”有人不耐烦地叫嚷着,有人站起身,桌子椅子叮咣地摔了一地。
有人朝着黑暗中拼命地张望。但什么都看不见。
几声没有曲调的弦音之后,那沁人心脾的娓娓之音如温泉一般汩汩入人心肺,霎时间洗涤了这一地风月场上的靡靡之息。随着那高山流水一般的琴声而来的,是女子婉转如黄莺的清丽而干净的歌声。
“皑如山上雪”,黑暗之中,舞台深处的角落里缓缓地亮起了一点烛火。
“皎若云间月”,星火之下是一点倩影渐渐放大,恰如夜空里一轮淡淡明月。
众人的目光瞬时便投向了那星星点点的亮光处,待得看清时,女子娴静的身影却是隐在一道雪白的屏风之后,身姿纤细,许多双眼看了半晌,却只见的女子一双手拨弄琴弦的姿态。
“下雪了?”突然,有人惊讶地叫了一声,众人抬眼看向空中,淅淅沥沥地有白色小影从头上飘下,出声那人伸手一抓,细看之下,才发觉原来是月白色的梨花,一朵两朵从天空中摇摆着坠落。众人便都去伸手接着或是从发间取下,空气里却又飘着淡淡的百合香味,却道那梨花间还混杂着乳白色的百合。
“闻君有两意”,从屏风的位置铺就出来了满地的白色绒毯,空中是雪花般的花瓣,与女子歌中的白雪也恰如其分。
“故来相决绝……”飘渺的歌声却唱着有些凄冷的词,夜色里,却是惹人怜惜。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女子缓缓地弹着琴,哼唱着悠悠的古曲,空气里跳跃着众人闻所未闻的宫商角徵羽。台下众人从未听过如此动听的歌谣,一时间都沉醉其中,一边却都又焦急地看着屏风,想要一睹女子的芳容。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女子忽然从屏风后面站了起来,然而琴声却不曾停止,众人看去,原来是那女子左手捧着一把十分小巧的绿色的古琴,只用右手叮咚地弹奏着,踏着节拍挪步走到了众人眼前。
然而,大家还是失望了一下,女子白纱遮面,看不清容貌,但那一双眼,乍看之下,清澈似一汪泉水,多看一眼,却是勾魂似夺魄妖姬。
女子一身雪白色纱衣,轻柔灵动,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初入尘世,又仿佛那画中仙女走了出来一般,一阵清香飘来,大家都如痴如醉,耳中是天籁之音,眼前是神秘的女子的轮廓。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曲调忽然一改之前的缓慢,变得有些急促和凄厉,里面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没有人注意到,二楼雅间里,御风猛然站了起来,一步跨到了窗边的位置,死死地盯着台上那个白衣似秘一样的女子。这声音,这首曲子,不可能!
御风死死地抓着窗棂,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动着,他的心已经安静地如一潭死水般整整三年之久,从未想过,还会有这么剧烈运动的一日。“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着,这曲子,熟悉的曲调,熟悉的嗓音,脑海中雪藏的记忆像是紊乱的真气般忽然乱窜。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白衣女子一边弹着琴,一边轻舞飞扬,垂至半腰的墨发只在脑后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随着她轻盈的身姿再空中摇曳。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凄凄复凄凄……”歌声还在继续着,房内的御风却不住地颤抖,耳中是曾经他只听一遍便记住了的歌,也是他前世今生都忘不掉的殇。
可是,记忆里,那皓齿明眸,巧笑倩兮的女子,曾温柔唤过他名的女子,曾被他伤害过的女子,她早已死去,尸首是他亲眼所见,她死在了三年前那个阴霾天,他们大婚之日。
“去查,她是什么人。”御风望着远处的人影,眉间一点印迹闪了一闪,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光,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沸腾一般。
“主子……”
御风转眸,眼中的红光已然消失,心底那一股暴虐的冲动也被他强压了下去,三年的时间,他深知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从三年前修习了吸星大法后,他的眉间便出现了这诡异的霹雳的印迹,从那时起他时而暴怒,时而残忍嗜血,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功力却日渐增长,以至于轻松拿下了武林盟主的位置,却失去了她。这三年来,他住在仆人众多的澜风堡内,却只觉得一颗心冰冷无比,他的脾气越发古怪,手段也越发暴虐。
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些记忆了,但梦里仍时不时地会看到那个女子,然而,那又不完全是她。梦里的女子,是他的妻,是顾念兮的气息,却不是她的脸,他只是贪恋着那梦中女子的同样的气息,却渐渐忘却了顾念兮的模样。在梦里,他是她的夫,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