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悫行起了个大早,安排了府上所有男家丁——八个,全部都揣着棒子排成两列在厅前肃穆而立——我吓也要吓死你!
输人输钱不输阵。
半晌,扶雨在门外喊:“郡主,郡主!户部侍郎的马车拐进咱们街了!”
林悫行望着门外,心想:这个扶雨果然不太正常,车子拐进街她这么兴奋做什么?人到了自有守门来报,她也未免太殷勤了些。
她把茶碗一丢,对橘红说道:“耙子大人来的还真是早。”
橘红满头雾水:“耙子?什么耙子?”
林悫行笑道:“我给这位侍郎大人起的新外号。”
她院子里略略站等了片刻,就看见门口有人影攒动,而后一个月白长袍的身影被众人让出路来,她早就把要“吓死谁”的誓言忘了,语气里拿捏出了十二分的热情:“祝~大~人!”
祝抩听见这动静浑身一激灵,这感觉像极了那天喊他哥哥的红衣男子。
他寻声看过去,猛不丁就撞了对面的人满眼,林悫行心里“嗷~”一声惨叫:本来以为什么风采超然、仙人之姿的美男子只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橘红死丫头诚不欺我!
这身打扮的祝抩看上去比之前可爱多了。
祝抩就看着一个湖绿色身影像樗蒲棋一样左右闪跳,灵巧越过院子里所有妨碍,摇曳生姿地来到他面前。
林悫行敛了敛裙踞正要见礼……
“小女子见过大人。”
“诶?”林悫行闻声回头一看,身后正弯腰盈盈施礼的可不是林夙荷吗?她之前可是从来没出门接待过客人啊。
她今日粉面细腻,眉眼精致,上身着盘金绣的章绒小衫,下身是黛青色的巴缎流云纱长裙,梳着简单的垂仙髻,确是一副清雅的官家千金做派,就连胭脂都是芬香不俗的范阳粉——贵得狠。
不过耙子大人也好看得惨绝人寰,眉鬓皆若削成,双眸墨皓分明,鼻骨挺拔正如他身段,做了常服常冠的打扮,宽袍广袖翩若流云,身后是山石嶙峋,身前有海棠旁支,凑一起简直就是一副仙家小景图,只差再牵只白鹤就飞升上天了您呐!
“三小姐有礼。”祝抩言笑宴宴还施一礼。
声音清亮和煦,尤其是那一声笑语,真真让人无端遐想。
还未等她遐想,祝抩介绍道:“这位是亲军指挥使李进。”
互相见过,林悫行就邀他二人前往正厅。耳边还飘过林悫行与祝抩家常:“近日雨水颇多,大人一路可好走?”
“几步泥淖,不碍。”
林悫行先来到厅中,又引他们见了二夫人,随后命人奉了茶端上。
李进喝完一盏茶,在厅内瞧来瞧去也没见到一个男人,他想起第一次来府上,也没见到一个男人。
他走到门外,朝祝抩拼命招手,祝抩皱着眉头走过来:“你在搞什么?”
李进退了两步到院子里,拢着手小声问道:“大人,这齐宣侯府难道是阖府遗孀?”
祝抩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李进挠挠头:“属下以前只知道齐宣侯夫妇过世早,却不知府里连个男丁都没有。”
祝抩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进顾忌着厅下站着的八位宛如打手的家丁,悄声说道:“属下想问问,您跟齐宣侯府走动密集,又是从陛下那里接了什么活?”
“皇上缺钱,命我各处再搞点银子。”
李进砸砸嘴:“那可真是在大人罄竹难书的人品上雪上加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