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雨点一般的水晶碎屑中,男人毫不犹豫的,从巨大的灯架上一跃而下。
好像同步了,哪怕是安拉也来不及做出及时的反应,但德古拉却在粼粼的光屑中大笑了起来,好像华尔兹中的动作,从容不迫的搂住了安拉的腰,转了一圈,轻轻的放开了手。
安拉因为那转瞬的旋转而仰起了身子,顶着璀璨的灯火,瘫倒在地上,而这一切都超乎了兰斯的预料,他的手中拿着的是安拉所给予的柯尔特,而脑子阻止手指的时间再也没有了。
“砰!砰!砰!”
火药的气息弥漫在教堂里,安拉的腹部涌出了大股的鲜血,巨大的冲击力让这个女人在地面上震动了三下,子弹在腹中旋转,扭曲搅碎了所有的一切。
兰斯有些狼狈的落到地上,他有过专业的军事训练,所以这些高度对他来说并不算多么的危险,手枪也可以运用自如,可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或许他根本没想到这支手枪最终会打在自己人的身上。
血液蔓延,打湿了兰斯的脚底,他黑色皮鞋映衬着血液,而他的面前,则是那个脸上带着享受的表情的德古拉,这个中年贵族伸展着双臂,背对着自己所崇敬的神像,仰着头半眯着眼,兰斯的腿有些颤抖,站了起来,踩踏着血泊,发出啪叽的声音。
“我对有火药味的烂肉没兴趣,看来今天的主食必须得换一样了。”
这股刺鼻的血腥味与火药味足以掩盖一切自然中的狩猎者,德古拉看着兰斯一步又一步的向自己慢慢逼近,他已经走出了安拉的血泊,红色的,有些粘稠的脚印深深地烙印在了教堂的地板上,兰斯抬起了柯尔特。
“砰!”
好像一柄简易手炮的威力炸断了德古拉的手臂,但这个男人却没有露出半点痛苦的神色,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兰斯,他反复的扣动扳机,里面却没有一发子弹再喷射出来。
“算了,算你命好,没子弹了。”
兰斯叹了口气,随手丢下了枪械,站直了身子,好像有些不甘心。
“你不担心你的同伴吗?她也是死在你的手下,仅仅是这样,你就应该愧疚了吧。”
兰斯却摇了摇头,他看着德古拉,捏着下巴,好像陷入了回忆。
“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我们的确握过一次手,那时候我们还很友好。”
至少在握手之前是这样的,但兰斯很理智的没有说出去,他打了个响指,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踩着先前前进时的血脚印慢慢地后退,看着颇为乖巧的停在中弹的安拉旁边。
“那次握手,让我晓得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吸血鬼怕银子,第二件事,有机会把那座神像弄倒得话一定要找机会。”
兰斯指了指德古拉身后的那座巨大神像,他好像被束缚在这个银质十字架上一样,然后颇为憨厚的笑了笑。
“现在,祝你和神像有个亲密接触。”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范海辛单手压住自己的牛仔帽,而在飞爪回收时带起的劲风里,依稀可以看见男人勾起的嘴角,他冲破了神像后的五色窗户,好像神话中的叛逆者,这份巨大的声响也引起了德古拉的注意,但在他回头的那一刻,范海辛已经狠狠地踢在十字架上。
巨大的神像因为这一脚开始向前倾倒,阴影笼罩了德古拉,他嘴里似乎在念动着什么,唯一可以看见的,可以确认的便是那副惊恐的神色,他甚至没有收回先前陶醉的动作,新的手臂的肉芽还在成长,可神像已经倾倒在他身上了。
这份沉重并非人所能承受的,兰斯站在血泊中间,好像看了一场有趣的表演一般拍了拍手,范海辛究竟如何踢得动神像兰斯不得而知,那神像也正好倾倒在兰斯所站之处一个脚掌的距离,神像的头在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哪怕如此干净的教堂,神像的倒塌也带来了迷蒙的灰烟。
而在烟雾中,再一次慢慢的站起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忏悔,兰斯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像他所预料的,德古拉如此都不会死,生命力真是顽强到了极点。
范海辛则是皱着眉头,他看着烟雾之外,那个巨大的十字架,几乎有两个人那么巨大,上面束缚的神像已经摔了粉碎,那扭曲的眼珠落在了范海辛的脚下,灰尘遮蔽了人的视线,而在灰暗的视线里,一直漆黑的手臂卷带着沉重的肌肉,掐住了范海辛的脖子。
“我再说一次,凡人,你们杀不死我。”
话音刚落,就看见兰斯笑了起来,好像是强忍着一般的笑容,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兰斯捡起血泊中属于自己的小刀,重新折叠,那副诡异的笑容只让人感觉心中不妙。
德古拉的身躯已经被漆黑覆盖,他缓缓的从地上提起了范海辛,面色恼怒,而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兰斯,不,与其说是兰斯,倒不如说是那滩血泊,血泊上已经没有了安拉的尸体,呻吟和喘息在身后传来,一条长长的,血液拖动的痕迹遗留在路面上,而那份掺杂着火药味的处女鲜血德古拉再熟悉不过了。
猛地向后望去,德古拉双眼无神,脖子几乎扭了一圈,看着喘着粗气站在他身后的红发女人,灰尘甚至还没有散干净,纵横交错的肉芽修补着她的身体,而腹中的子弹也被肌肉的挤压中掉了出来,那个原先奄奄一息的安拉此时竟扛起了巨大的十字架,银色的质感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白色的雾气从安拉的腹部飘散,她的脸色灰败,可其中的疯狂和决绝却让人不寒而栗,德古拉畏惧着那巨大的十字架,不由得松开了掐着范海辛的手。
他们三个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冷笑了起来。
“没关系,我们也猜到了,杀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