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里头那么安静,这声音虽小,赵霜意却也听到了,连上头的太后都听到这边的窃窃私语了,一眼望过来,却是乐了:“哦,那不就是你姐姐么?原来姐妹两个都在这里,却是巧……”
季雪竹回头,对着这边望了一眼,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恨不得将季雪川撕碎了一般刻毒。
在场的姑娘们夫人们,哪个不是人精?谁都看出来季雪竹其实并不喜欢这位嫡姐了,倒是季雪川早早将脸上的愤恨不甘擦了个干净,对着妹妹刺来的眼神,她倒是平静得像是一汪潭水。
高低立判。
太后也察觉到了不对,抬抬手,向季雪竹道:“你下去吧。”
季雪竹这才扭过头来,再行一礼退下,离开的步伐却颇有些杀气腾腾。
赵霜意看在眼里,不能不感叹,这季家一对姐妹的关系可是真差,差得盖都盖不住——其实,当初就算她不曾在季雪竹面前下眼药,季雪竹再失宠两天的话,也会一样痛恨“骗她”的姐姐吧?可季雪川怎么会在这事儿上骗她呢,她若是不得宠,季雪川怎么进王府刷好感度呢!
一个人能傻到季雪竹这个地步,也是不大容易。
冀王府的女眷们拜会后,便该比冀王小一岁半的鲁王家女眷们上来了。鲁王未曾大婚,倒是纳妾早,此刻两个侧妃倒显得比赵氏季氏更熟练些,一并上来问了太后安。
太后正与这两个说话之间,外头匆匆过来一名太监,他半弓着腰小心翼翼绕过人群,径自走向了在一众“孙媳妇”中打头的太子妃,极小声地说了几句话,太子妃一惊,眼睛睁得很大,最终却强压下了,摆摆手,太监原样出去了。
这举动虽然低调,但在这大殿之中也有些扎眼了,如赵霜意这般心思不在探听太后对孙辈妾室们的意见的人,很容易便发现了太子妃的异常。而太子妃在之后的宴席之上也有些魂不守舍,更将身边伺候的侍女打发出去了几回,这显然是不太寻常的了。
那个太监说了什么?仿佛对太子妃而言不是什么好事啊……赵霜意自然好奇,只是太子妃没有动静,她就无法做出下一步的推测,只能这么先看着。
太后的这场宴席倒也不长,反正老人家不耐久坐,在场的妇女姑娘们也没那么大胃口,更挂念着晚上太后特意安排的戏,要不了多久这宴席便散了。太后这一处宫苑不小,入宫贺寿的又都是有头脸的人家,老太太便把女眷们安排在了各个殿阁里头休息。
这安排也安排的有意思,譬如冀王的女眷与太子妃太子良娣一拨人是隔壁,再譬如镇远侯府与定远侯府也挨得近,真不知晓太后这么设置是想叫冤家们彼此理解理解,还是干脆让她们打起来……
而赵家的女眷们却和别的几位尚书夫人姑娘们在一处宫院之中,人多,倒也热闹。只是过不得多久赵之蓁便派人过来,说王妃请姐姐过去说话儿,赵霜意便是想和别人家的姑娘们八卦也是没得八了,只好跟着过去。
卫氏今日也来了,然而她有孕不足三月,身子到底还金贵着,问了安太后便许她先下来歇着了。等到赵霜意她们宴席结束回来,卫氏的茶点都准备好了,此刻见得赵霜意来,笑容倒是明媚了起来:“四姑娘来了?”
赵霜意见王妃是要行礼的,然而待她行罢了礼,卫氏却道:“四姑娘且坐——如今不比从前了,我有一桩事儿,一直闷在心里头不曾问出来,四姑娘,当初咱们在季家相会,为什么季雪川会有心害咱们两个人?我听赵侧妃说,你跌坏了容颜,也是她弄的鬼!”
“这……”赵霜意怎么能说人家季雪川只是对付我,你就是个倒霉催的炮灰?只得道:“我也想不通是为什么,按说,她与我也是多年的好友了,突然生出这种心思,倒好像如中了邪。至于她为难王妃,更是奇怪——定远侯府当初也是有军功的,她爹是将军,更不该冒犯您啊。”
“中邪……”卫氏沉默须臾,突然笑了:“她的性子也大变过,是不是?季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赵霜意摇头:“敢是看她娘被欺负久了,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
“便是如此也不该……”卫氏说了半句,却住口了,道:“其实太后这院子里头的花园很不坏,四姑娘没去过吧?不如咱们去逛逛看看——赵侧妃也一起,如何?下人咱们就不带了,人多聒噪,倒是碍了赏花儿的心情。”
赵霜意一怔,却在这一刻,发现伺候王妃的一名侍女微妙地皱了一下眉头。
她明白了。卫氏的有些话,得绕着人才能说。只是那季家收买的侍女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为什么不索性把她们都打发出去,反倒要做主子的避让?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