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灯光扭曲的栅栏看起来像是炼狱的铁丝网。
“啪”的一声,他像自己在训练场上那样拿起手腕粗木棍掰折一样,把鞋跟齐刷刷地掰开。
那声清脆的断裂声传到孔继梅耳朵里时,她木然地看着这个满眼怒火的男人,自己怨气消了不少,她举着手里镶着不锈钢薄片鞋跟尖上问道:“这玩意怎么处理?”
“拿在手里,碰到泰达雷戳瞎他的眼。”任宏杰知道每句帮她解气的话这时都管用。
“这是一群什么人呢?”孔继梅说完发出一声叹息。
“人和妖厮混生下的孽种。”任宏杰边说边催她穿上无根鞋马上转移。
“我还没看到泰达雷这个畜生显身呢,他不能一点声音没有就把咱俩结果了吧!”孔继梅话语里为没有看到老魔头感到惊奇。
“老泰就是在这里搞女人也不会先回房冲好澡的!”任宏杰现在还不能告诉这个女人自己真正的恐惧,只是没好气地数落她,“傻妞,再不走你可能就得躺在停尸台上了,我负责把掰掉的鞋跟送给你国内父母报丧。”
孔继梅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打在他胳膊上,刚想张嘴反驳就被任宏杰拽起手腕往山坡上走去。
平缓的坡度上数不尽的野草刚刚经历过丰沛雨季长得异常茂盛,不时窜出的狐狸跑出几米后两个前爪立起来向他俩发出恐吓的叫声,一股腥臊味扑入鼻孔后,它向前跳跃了两步试图冲上来,黄黄的眼球在那狐媚的眼皮里显得异常恐怖。
孔继梅狠狠地抓住他手心躲在他身后,不敢再去看这个深夜挡路的黄皮子。
“你惊动它了!”任宏杰拉着她绕圈走说道。她路过刚才火狐狸蹿出的地方时,扭头一看,七八只惊醒的小狐狸正睡眼朦胧地往这里眺望,看着她鲜艳的裙装惊奇地发出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一片平缓的开阔地呈现在他们面前,十几棵分散各处的窜天大树矗立在那里,往山岗方向是延绵不断的山坡,左右两侧是幽暗的山谷,鼻孔里可以闻到阵阵从谷底飘来的带有新鲜青草芳香的气味。
他们站在空地边上,商量着往哪个方向逃去。
“泰达雷绝对不会放过这里每一寸土地,一会这里会出现强光手电的搜索。”任宏杰边让孔继梅靠着他肩膀休息边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他一时半刻不会想到咱们在这里吧?”她语气里充满着侥幸,应该是提醒他在这里躲到天亮就会辨别方向离开这里。
“泰达雷一会魔一会妖,这种人不是一般对手,就像咱们一下子想到这个鬼地方找他一样,他发现这里不会太费脑子。”看着越来越远的市区,任宏杰感觉到了一丝丝无助,“要是刚才直接跑向了停车的地方,没准老泰冷不丁地打开车门等着咱们呢!”
“然后呢?”她显然没有意识到那种后果是怎样的场景。
“被戴上头套送进兵痞烧好火的大锅,红烧还是白灼就看他们心情了!”他看到孔继梅满脸疑虑时加了句,“他们不会在手法上下功夫,吃活人不是新鲜事。”
“你能看着他们吃掉我?”她说出这话时身体开始发抖。
“哪能呢,只是……恐怕我已经死在你前面了!”任宏杰说。
“他们怎么向社会还有你那总部解释呢?”她希望知道更多那种悲剧后续故事。
“最常见的是把尸骨高悬在大树上,写上‘此人非法闯入私人领地,罪有应得’!”他脑子里很多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例,忍不住说出自己最担忧的后果,“还可能说成国家派来窃取机密的探子,操纵腐败的政府官员向国际社会投诉。”
他叹了两声气,望着山坡上的密林沉默起来。
她拨亮了手表上的夜光,让那萤火虫般的光芒照亮两三米内的空间。
眼前,一条不规则的杂乱小脚印通向远处。
当她招呼他观看时,他马上断定应该是刚才火狐狸一家饮水的通道,刚才也从那个方向听到了蛙鸣声。
当他们满怀信心走了十多米后,发现那里只是一条干枯的河道,湿润的河床上几处水泡里折射着月亮的光辉。
他让她坐在一块岩石上放松喘气,自己举着拇指以河床为基点,按照手表上显示二十一点四十五分时间判断,然后指了指右肩方向一颗挺拔的落叶松方向说道,“那是东北方向,市区在西南方向,咱们已经距离那里二十五公里。”
“往回走等待我们的将是泰达雷埋伏的鬼兵,基本没活路,对吧?”她逐渐恢复了理智,思路开始清晰起来,“还有他们锅里滚烫的开水,去他妈的吧!”
柔和的月光下,足以并排行驶两台车宽度的河床上,两岸疯长延伸到表层的藤蔓和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长出来的嫩草在晚风中飘动,向东北方向望去,两侧长斜了的大树阴影像无法驱散的幽灵,每次晃动都会有树枝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视野能够看到的一百米以外是任宏杰感觉难以托付死亡之路,黑暗、阴森、毫无希望的迹象。
正当他犹豫是否沿着黑暗的河床往前走时,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影慢慢地爬向她脚部,贴上鞋帮后直奔裸露着的脚面蠕动过去。
任宏杰贴着她脚面踢去时,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是只椭圆形的螃蟹,尽管它浑身长是时间没有清洗身上的淤泥,那小小的眼睛还冒着气泡,一眨一眨的看着这两个陌生人。
“动物都是有心灵感应的,它爬上来企图亲吻你,是你不会遇难,说明你还没走背运!”任宏杰这样安慰她说。
大约步行了五十多米之后,他们来到峡谷穿过山岗顶部的前方,这里河道又多出一条岔道,他们没有丝毫忧虑,迅速选择了左侧的岔路。
那里土质更干爽,孔继梅走起来速度能快些,她说自己再努力走出两千米就创造了夜间徒步的一大关,自然就脱离了泰达雷魔手控制的范围,可以找个芒果树吸吮着果实的甜美汁液看一会今晚的明月。
他们依然牵着手往前走,只是脚下杂草重重,他们得一边用脚掌碾倒那些秸秆粗壮生命力极强的绊脚草,她提起“明月”时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不同方向或者一个方向凝聚而来的云层交替着飞速行进,那轮明月又圆又亮,当它躲在云层后面时依然能从旁边观看到淡淡的亮色。
他还沉浸在短暂的对空观赏中,她重重地拽了一下他的手指,让他马上停住脚步,因为前方一对发光的绿眼睛已经挡住了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