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的?”
“库房里那些金银首饰、布匹香料我哪里用得着,你喜欢的便拿去用,不喜欢的便送人也罢、变卖也行,由你处置。”
“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王妃,整个忠亲王府都是你的。”
这几日手忙脚乱的,李瑛不曾有机会去想这件事,被萧濂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真的不再是李府的大小姐了,她如今已是忠亲王妃了。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责任和压力。
“我知道了,我努力不给你丢面子。”
萧濂总是能被她的语出惊人给噎住:“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我要是你的好好的,整个王府好好的,别人怎么想的,我不在乎。”
“喔……”
萧濂又想摸摸她的头,可看到她已梳好了发髻,伸出的手生生停在了半空中。萧濂放下筷子,道:“去忙吧。”
忠亲王府的管家昌叔是老王爷留下的府邸旧人,看起来有些上了年纪,中等身材,穿着朴素,胡子和头发都已花白了,李瑛听说自萧濂十几岁远赴边疆后,一直是他独自掌管着这偌大的王府。
这么多年来,昌叔也是第一次在王府中见到女子,而这女子就是王妃。
昌叔规矩地向李瑛行礼,李瑛忙扶他起身:“昌叔,今后这府中一切事务还需您指点,您不必同我客气。”
“王妃言重了,有用得上老奴的地方,王妃尽管吩咐。”昌叔笑起来一脸的皱纹,不但不吓人,反而平添了几分慈祥,看起来十分好相与。
这一日,李瑛在昌叔的带领下,得以见到了传说中忠亲王府的全貌。这忠亲王府确实是大,足足走了一早上,秋日的天,李瑛都走出了一身汗才堪堪走了一圈。
可与此同时,这王府也丑得出奇。昌叔边领路边向李瑛抱怨:“王妃您瞧瞧,王爷回京也有三年了,可这偌大的王府,哪有人住的样子?”
李瑛顺着昌叔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这王府里光秃秃的,除了几块石头和一口池子,连株花儿都见不到。
果然是个没情趣的呆木头,李瑛暗想。
行至库房前,昌叔掏出一串钥匙,恭敬地递到李瑛手中:“王妃,忠亲王府的所有家当都在这里面了,王爷是个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老奴倒是想打理,可奈何力不从心,从今往后就靠您了。”
昌叔说的李瑛有些好奇,所有家当?那是多少?
直到昌叔当着她的面打开库房,李瑛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库房,怕不是用金子造的吧?一眼望去,满目的金银铜器,一些看起来很名贵的首饰被随意地丢在地上,李瑛随手打开一个箱子,甚至还看到里面有一幅苏州进贡的苏绣,可因受了潮,已发霉地看不出原样了……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李瑛看得痛心疾首,怪不得萧濂要自己好好打理,再不打理,这些好东西都该永埋尘土了!
萧濂今日放心不下公务,又去了一趟三法司,本想处理掉一些紧急的差事早些回到王府,可这一忙来哪还顾得上时辰,等桌上堆积的案牍都批完了,已至亥时了。
等萧濂回到府中,卧房中烛火通明,原本堆着他几本兵书的书案上正叠着小山包似的账本,隐隐还散发着霉味。
萧濂下意识地用手扇了扇味儿,被李瑛抓了个正行:“怎么,觉得难闻?”
萧濂还不知前面有什么话在等着他,诚实地回道:“是有点儿。”
“觉得难闻就对了,改日带你去库房,你还不至于觉得不习惯。”
萧濂隐约觉得事情有点不对,怎么好像是生气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晚了?
“我今日处理公务一时忘了时间,所以回来有些迟了……”
“我管你什么时辰回来?”
“……那是怎么了,一股子火药味?”
李瑛“哼”一声,不搭理他。
萧濂凑上去,坐到李瑛身旁,见她正一页一页翻看着账簿,问道:“可是账目有不对的地方?”
“不是。”
“那是昌叔为难你了?”
“怎么会,昌叔人可好了。”
“那我猜不出了,夫人为何生气?”
李瑛挪地离他远一些,道:“王爷,你知不知道你的库房里有多少东西被白白浪费了?”
“浪费?”
“对。我今日亲眼见着苏绣受潮、布匹蛀虫、金器断裂,这些东西原本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可就这样被堆积在库房中,永不见天日。”
原是这样,萧濂有些不在意地说:“坏了便扔了,何必大动肝火。”
李瑛听完这话更气了:“王爷,你知不知道,多少百姓在忍冻挨饿,你倒好,随便一件就能换上百两银子的东西,就这样糟践。”
萧濂一愣,怎么还扯到百姓疾苦上去了?
“我们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爹娘从小教导我要躬行节俭,每年省吃俭用攒下点银子,若是遇上要给灾民们搭棚施粥的,还能尽上一份力。王爷您呢,一出身便含着金汤匙,身为皇室中人,原本您能帮助、影响更多人的,可您没有那么做,您只是……什么都没做。”
这番话,从没有人对萧濂说过。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外为朝廷鞍前马后尽心尽力,对内吃穿用度无一奢华,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直到李瑛当着他的面指责他“什么都没做就是错”,他大为震撼,可细细想来,却又无不有道理。
萧濂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道:“夫人,你说的对。今后有你在左右,我便放心了,王府一切财物由你处置,若能帮上百姓分毫,也算我萧濂积德行善了。”
李瑛被萧濂的话噎得够呛,她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吗?
“对了,你这王府实在是丑的出奇,一点人住的样子都没有,我要好好装点一番,你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全听夫人的。”
萧濂眼中满是笑意,她这副“颐指气使”的样子,他怎么就越看越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