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子,又能撑得过多久?芷剑必定在京城,无论如何,这二十年内,我要将京城握在手中。”
“你若定要如此,那个小姑娘,便是第一个不依的。”钟离茉抬头看看远处祭坛上一袭飘扬的灰衣,“栾明只得两个弟子,你打算怎么办……?”
“当年我诱空冥回到林中,所用筹码便是那丫头的安危……”玄启一敛眸子,不去看让人心烦的祭衣,“她既然学了我玄铁林的功夫,那便是我玄铁林的弟子,只要不到万不得已之地,我不会伤她性命。”
钟离茉无声地笑了笑,玄启虽然为人残忍,但并非一无情义,当年栾明师父早亡,便由他亲自教授,很快便成为林中翘楚,竟是连普通的魔灵也比不过他,若非栾明当年质问玄启那般行事的缘由,又企图放走商朴,玄启也不会动那么大的气。轻轻摇头,换了话题,“含蝶的身体怎么样了?”
“你知道的,林中煞气浓郁,她自身浩气又在不断散失,最近还为了那些事赌气,不肯好好留在屋内。”说起此事,玄启颇为烦恼,含蝶看着温柔,实际认定了之后,一点不肯迁就旁人,“我看还是您去劝劝她,不要任性而为,好好保重身体。”
钟离茉轻叹,“我自己也是行将就木,如何去劝她?用煞气侵染普通百姓,这件事你的确做得失当,她要护佑她的子民,你就去向她道个歉吧。”
玄启冷笑,大不乐意,“我是不懂,伏羲是怎么对芷剑他们的,含蝶又不是没看到,她自己也差点被伏羲所杀。落到这个地步,她竟然还要护着伏羲的追随者?!”
“玄启,苍生本是无辜,你听含蝶一次罢。”钟离茉微微掩眸,苍生既是无辜,为何又无人怜悯那些逝去的人呢?似乎强者理所应当是要去护佑旁人的,而自己,永远得不到怜惜。
“罢了,你们都是天界之人,二对一,我争不过,也不想争。”玄启撇了撇嘴,转身打算进入林子,“不过,既然要说怜悯,又有谁去怜悯那丫头?呵,谁不知道淑旻向来心软,不想临到自己亲生的女儿,竟是如此决绝,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是夜,月上中天,如玉的清辉经积雪反射,将廊中映得越发明亮,恍如白昼。
寒林伏在廊中的栏杆上,周围已经不能觉察到丝毫黑巫的气息,不禁释怀地松口气,看样子,温空冥的确是已经放手了,但他又去了哪里?是一直留在玄铁林中了吗?
“林儿,你怎么在这里?外间寒冷,你快进屋去。”翟川从另一头匆匆走来,面色似乎有些异样,但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情。
“你回来了?国主不是说京中来了急信吗……没什么事情吗?”寒林缓步迎上去,眨了眨眼,刚才他神情异常,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不过催我们快些回京罢了。”翟川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挽起她就要进屋,“我们回去要按旧例在祈天宫住上一段时日,便安排在你原来住过的地方。”
寒林轻轻点头,是少祭司的居所,恰好空着,自然不必另外安排住处,算来自己已有十余年没去过那里了。心中虽有些惘然,面上却只是笑笑,抬头去看那轮冰凉的圆月,“等一会儿再进去吧,今夜月色很好呢。”
“今日是望日,十月望日。”翟川忽然停了脚步,语气很是郑重。
“望日又如何?月儿这么圆,我也知道不是十五便是十六了……”寒林回身扶上积满雪花的阑干,抬头出神。
翟川从后面扶住她的肩,无奈地笑了笑,“你连这也会不记得?去岁这个时候,你可是连杀了我的心都有。”
十月……望日……寒林默然,的确,去年的这一日,是她回京的日子,当时分明想尽了办法想要逃开,为什么现在想想离开就觉得心上一阵抽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回过头低声呢喃,“川,日子过得真快……”
“是,有你在身边的日子,过得这般快。”伸手揽上她纤细的腰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寒林真的在身边,“林儿,不要走……”
寒林脸上的微笑一凝,扶住他扣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整个身子偎在他怀里,低声探问,“……我要去哪儿?”
翟川意识到失言,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没什么,我只是怕你受不了京中寂寞,还是会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