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南歌认为我的命还有用,便不要伤他。”寒林虚弱地笑,却带了一丝得意,甚至是……威胁。她自然知道自己这样特殊的体质,得来是多少不易,所以南歌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留下她的性命。
翟川伸手拂过她的长发,灵力散去,头发已经恢复到黑色,冰丝一般地凉,“林儿,何苦?”
“带我回去吧。”她太累了,一双眸子缓缓掩上,低声呢喃,“凤儿,多谢……”
伸出瘦削的小手,凤鸟身上的光华渐渐渡回寒林体内,在林间消散去,最后只在地上留下一痕浅浅的血迹。
“林儿,你……”翟川心一紧,抓起她的手腕,上面果然一道深深的划痕,还在渗着血,“你……真是那个法术?”
“嗯,灵凤诀,的确很好用……”寒林调皮地眨了眨眼,声音却细若游丝,“我幼时学不好这个法术,常常被大祭司责罚……他若是知道我今天做到了,会不会夸我……?”很想笑一笑,但眼一眨,两行泪终是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翟川闭上眼,缓缓摇头,“先皇后便是因为强行使用这个法术,神血耗尽,才会……病逝。”
这个法术传自神女承瑶,可以激发出神血所蕴的强大力量,但凡人就算承有神血,又如何能与仙神的体质相比?一旦施展这个法术,无疑都是在以自身为祭。商靳从寒林周岁后便开始教授这个法术,说到底,就是希望她有一日能舍了自己的性命,去为双华献祭。
“我知道,大祭司那时候就告诉我了。”寒林仍旧眨了眨眼,却不再落泪,“表姑姑是一位优秀的祭司……”
“林儿,不要再用!”翟川将她抱紧,“你身子本就弱,哪里受得住这些?”
“我体内神血很盛,不会有事的。”寒林微微笑着,反手攀上他,“再说,我是少祭司,我有义务护你。”
翟川被她噎得无话可说,过了片刻才轻叹,“但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该护着你,林儿。”
南歌虽然没说话,却一直将雾气笼在寒林身上医治,听着两人相争,只觉头大,犹豫片刻,将两道光芒落在寒林和翟川身上。
“什么?!”寒林骤然回头,却见南歌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你体内神血受到震动,若是在没恢复前受到灵族血脉的侵染,就不怕自己变成灵族?”
寒林抿了唇不语,体内灵族的血脉一向靠着神血压制,如今毕竟伤到了血脉上,的确有可能……
“我将你们的灵族血脉暂且封住了,大约半月后便会自行解开,你若等不及,待身子好了也可以自己试着解——不许动用重华禁法。”南歌冷着脸,显然对于寒林刚才的举动十分生气。
“多谢,我带她回去。”翟川将寒林抱了起来,回身欲走。
南歌神情淡漠,没有反对,只淡淡道:“你,是唯一一个得到灵契的灵族,着实有趣。”
看他们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雾气中,南歌缓缓勾起嘴角,“这样倒会十分有趣,也好。”
“师妹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你?”才走出林子,便见温空冥守在外面,想是他们再不出来,他便要闯进去了。
“是。”翟川低头去看怀里的人,却发现她又睡了过去,“林儿累了……”
温空冥低头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又比之前憔悴了不少,“……真是个傻丫头。既然师妹无事,告辞。”
但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了下来,目光微沉,“师妹虽然心软,性子却不软,我已伤她太深,她终究是不肯再信我……翟川,你听好了,你若再敢负她,我绝不会放过你,亦不会放过双华。”
话音才落,黑烟骤然一晃,便没了他的身影。
翟川停了一会儿,正要走,怀中人轻轻动了动,直起身,透出一点苦笑,“师兄,累你担心了……”
“你醒着?”翟川敛眉,这丫头越来越喜欢装睡了?
“我并没有睡着。”寒林敛起眉,轻轻叹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我早该猜到,师父是为谁所杀,只是一直不信……”
翟川愣了愣,随即摇头,“他不会,我虽然不认为温空冥有多磊落,但他应当不会做出弑师之事。”
“可……”寒林低头沉吟,虽然她也不信,但南歌说的那些的确无懈可击,作为黑巫,她或许更愿意相信事实,而不是自己的感觉,轻轻一笑,“你怎么比我还信他?”
翟川握着手中相思佩,正想问起,见暮色渐浓,又收了起来,“……先回去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