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缓缓降临,分不出昼夜的地宫,却始终被幽蓝阴森的灵火照亮。
寒林醒过一次后,不久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九蓍宫中很静,除了她不时呢喃着含糊的梦呓,再没有旁的声息。
翟川安慰了她几句,见她呼吸渐趋平稳,便独自坐在几案前摆弄着卜算用的沙盘,出神间,随手在上面绘出那只在烈火中展翅欲飞的凤鸟,心思也随之落回了多年之前。
那一日,也是在这幽深的地宫之中,他如约来寻商靳,却发觉他正看着一幅凤鸟的画像出神,竟连他到了都未曾发觉。后来问起,商靳便说这是一幅很重要的命相,整个祈天宫,多少祭司与嫁入其中的灵族,竟是无人能够解读其含义。
而能够让商靳如此费心之人,除了这个一出生便被他寄予了厚望的孩子,只怕再没有旁人了吧?
“沙痕做血色,是极为凶煞之征,也即是说,只得浴火,不得重生?”寒林冰凉与震惊交织着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轻轻回响。
“川……在想什么?”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寒林缓步上前,俯下身将桌上燃着的烛火剔亮了许多,摇曳的火光透过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给她苍白的面色染上了些许红晕。
蕴着悲戚的眸子转了转,落在了沙盘上的那一幅图像之上,不由发出一道轻到没有的叹息声,伸手紧紧握住沙盘,“巫者是不能为自己卜算命运的,不然……我真想为自己算一算,究竟是怎样的悲欢离散?”
“若是卜了。那会如何?”翟川心中微微一紧,他有很大的把握,这一个,应该就是寒林的命相,那她当日不是已经为自己卜过了吗?
“从无人如此做过,我怎会知道?”寒林向着他淡淡一笑,“想来也并不会如何。只是巫者对生死向来看得透彻。不会为了这些虚无缥缈之物而行占卜之事,所以久而久之,也就有了这样一说。”
一边说着。纤长的手指一边在沙盘中游走,银色的沙粒从她的指间流过,慢慢旋成了重华的纹案,寒林无奈轻笑。“重华……那像谜一般的存在,究竟曾是怎样的一个种族?”
仅仅凭借一句简单的遗命。便让这世间的灵族永不倦怠地寻觅界灵,与伏羲为敌,如此远广的影响,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人才能做到?
翟川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静静地听着她的每一句话,看着她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她如今是这么乖巧。再也不会挣脱他。
可她没有了原来的锋芒,只剩下了洁净的凄美。就像玄铁林中的那月神一样,虽然临近性命的终结,却使人觉得圣洁不可侵犯,但也,不可触及。
不禁想把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抓住她流逝着的活力,附在她耳边低了声,“林儿,到底是我害了你……你从前是对的,你应该走,永远不要回来……”
寒林愣了愣,伸手抱住他,伏在他肩上淡淡絮语,“其实我到哪里还不都是一样的,他们……爹、娘、师父、大祭司还有南歌、淑蓁他们……他们给我定下了许多的路,神妃、祖姑姑、枰姑姑……似乎只要我选一条走就可以了……”
她顿了顿,将身子越加往翟川怀里靠了些,附在他耳边轻轻笑着,“可是,我想要我自己的命运……川,若不你定下灵契,或许我真会循着旁人的路去走,但现在,我不会再那样……”
“好,我记得你今日所言,希望你也谨记在心,永不忘怀。”翟川放松了不少,这样的寒林,才是他从前认得的那个,虽然怀着满腹的伤心事,却永远明白自己想做的事情与要做的事情,“你会做到的,就算这天下无人能做到,你也可以做到。”
寒林默然点头,趴在他怀里不语,过了一会儿,似乎衡量已毕,这才谨慎开口,“川,我一直都怕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枫璐前辈真的待你很好,但她不希望你因此负疚在心,所以瞒着你许多……若有朝一日,双华与灵族兵戎相见,她望你以大局为重,勿要念着其他情谊。”
“为何如此相劝?”翟川微微一愣,侧过头看着她平和的侧脸。
寒林也回转过头,四目相对,漾开一丝会心的笑意,“我知道……你就算心中不理解她,怨恨着她,依然还是认她作母亲的,否则又怎会与她赌气?枫璐前辈很是洒脱,她能够理解你的做法。”
翟川抱着她不语,的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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