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明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老老实实回答:“俺不知道。”
赵旻点点头,“玃如是《山海经》里的一种异兽,其性暴烈,喜群居,族群中相互间态度亲昵,然对待非种群之物却丝毫不能相容,必除之而后快;若是群中有离群之兽,也绝不再接纳,反而会生裂之;因此但凡离群之兽,必会寻找另一种巨兽‘穷奇’以求庇护。”
听完赵旻的话,许明的汗都下来了。他明白赵旻的意思,自己现在还是山贼身份,但由于投降,将再不见容于贼众;而官府中也没有注册,意即官方也不会接纳他,那普天之下,只有他赵旻一个人能护得住自己!许明有些小聪明,很懂得在乱世中明哲保身的学问,红巾乱起时他只是被裹胁的流民,然而多年争战,他所在队伍的渠帅、首领一批一批死去,他却最终活了下来并继任了渠帅,直到红巾将灭,他看出端倪,早早带队杀奔北海,在复甑山落草,躲过了与红巾一并覆灭的下场。直至被赵旻攻破山寨,他以为大限将至,却被赵旻宽宥,说实话当时确实也算是感恩戴德,但也未尝没有存一点日后借势逃离的心思;其后跟随赵旻身边并做了亲卫统领,觉得这位主公实在算得不错,待人和蔼、谦恭有礼、没有架子还有不错的待遇,他考虑就这样也不错。直到今天赵旻的点醒,他才明白过来,这位主子好像也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许明一骨碌匍匐在地,头深深地埋下去:“主公恩情,许明毕生难忘,若有负主公,天所不容,立时惨死!”
赵旻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何须如此?我现在北海不过暂居,待到还朝,或能为一处之统管,至不济也能独自开府,必不会忘了身边之人!”打了一棒子总得给个甜枣,虽说这枣还吃不到,好歹是个希望不是?
赵旻其实不太喜欢玩这种心计,然而形势比人强,他打算做的那件事干系重大,必须要心腹才行。邵琦当然不错,可惜他有谋无勇,在武力方面的需求而言,认自己为主公的许明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这件事他打算连孟侯、赵云都要瞒着。虽说许明曾经发下毒誓,可赵旻觉得不够牢靠,毕竟接触时日太短,只有时常敲打一番才行。见敲打地差不多了,于是继续说道:“现下有一难处,需得一名信得过的人方能胜任,你有信心否?”
许明赶忙以头抢地,赌咒发誓:“只要主公一句话,刀山火海,不敢推辞!”
赵旻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态度不错,连啥事都没问就表忠心了:“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只是程弼之事给我提了个醒,明面上很多事不方便去做,但私下却容易解决。”
“主公的意思是……水寨?”
赵旻颌首:“没错,我打算让水寨独立于军营之外,这些水兵本就是水贼出身,水寨地方又算得上隐秘,因此足可做些明面上不方便做的事而不为人知晓。唯一所虑就是缺乏统领之人。你本是山中首领,对江湖之事知之甚详,故此我意由你接管水寨,不知你意下如何?”
许明忙道:“主公有令,敢不效死!”
赵旻见状,起身整容道:“许明,现授你横海校尉一职,统领胶东水寨!”
许明跪地抱拳:“末将接令!”
赵旻双手将许明从地上扶起,温言道:“既然你已是独掌一方的将领了,总不能总是以名相称;我思量便给你取一表字,何如?”
许明感激涕零:“请主公赐字!”
赵旻想了想:“《论语》云,明者,浸润之谮,肤受之诉,不行焉,可谓明也矣。那我就赐你表字‘谮之’,望你谨记今日之言,切勿自误!”取的这个表字还是有些警示的意味,希望他能够明白其中含义,至少每次听到‘谮之’这两个字总会记起今日之事。
许明磕头谢恩:“谢主公赐字,俺省得!”
赵旻点点头,又好言安抚一番,方才将许明送出营帐。转身回了营帐,熄灯上床,却毫无睡意,心头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
“转眼就要过年了,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赵旻呆呆地望着漆黑一片的大帐,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始终萦绕心头,久久无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