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起彩色的石头,“外公,你还没告诉欢辞要怎么做,糖果石才会开花呢?”
妈妈眼睛里的雨下得更大了,她摸摸小女孩的脑袋,柔声道:“欢辞是个好孩子,既然要陪外公玩游戏,就得好好玩下去,等不到糖果石开花,谁都不许认输哦。”
欢辞看见妈妈在笑,也露出笑颜。
年幼的孩子看见人们聚在一起,搭了座小小的“石子屋”,把外公放在了屋子里。
他们笑着对欢辞说,等她手里的糖果石开花,外公就会睁开眼睛,同时,光秃秃的石子屋会长出小小的甜甜的糖果树,结满糖果,那些糖果,都是奖励。
天真的小女孩心生欣喜,满怀期待。
从来没有同龄的人陪这个白发小女孩长大,与她一起生活的人都是一群习惯遭受压迫与痛苦的大人。
大人们无法给予她幸福安稳的生活,只好编出一个又一个谎言,掩饰无法逃离的痛苦,让未谙世事的孩童多一分快乐算一分。
于是,年幼的孩子眼中,欺压者无情的欺压,是游戏。饿肚咕噜声,是游戏。鲜血遍布身躯,是游戏。死别,也是游戏。
从一开始,所有会带来痛苦的一切,都被众人强行赋予了游戏的外壳,从未看到内核的白发小女孩把修饰痛苦的“糖果色外壳”当成了一切的模样,免去了忧愁悲伤。
像一个失去感官的人,没有感知悲伤的能力,即便遭受痛苦也浑然不知。
舟仑见到欢辞满目认真地说她在和停止呼吸的人玩游戏,心里一阵刺痛。
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是修炼者留下的野蛮痕迹,舟仑皱眉,对眉眼无哀的白发小女孩说:“欢辞,游戏好玩吗?”
小女孩爬起身来。
烈风呼呼,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颊,少年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舟仑又问:“有赢得游戏的信心吗?”
小女孩抬头,露出脏兮兮的脸颊,也露出了笑容,“我会赢的,一定会赢的。”
扛大刀的少年蹲下来,把大刀放在一旁,给小女孩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给她编辫子,小女孩扭头看向神色温柔的少年,嘻嘻一笑,少年眨眨眼,明眸清澈如溪。
少年对小女孩说:“欢辞,舟仑哥哥想和你玩一个新的游戏,你愿意吗?”
白发小女孩开心地甩了甩新编好的辫子,笑望着少年,“什么游戏呀?”
“捉迷藏的游戏。”
“好啊,怎么玩?”
“很简单,陪哥哥去找一个干净美好的世界……你愿意陪哥哥一起玩吗?”
“捉迷藏的游戏吗?”小女孩点点脑袋瓜儿,“欢辞喜欢捉迷藏,欢辞愿意。”
就这样,舟仑结束了一个人的旅途,他带着小女孩开始了新的旅程。
临走前,舟仑挖了一个大坑,把小女孩身旁的尸体埋进坑里,他说,等到那颗糖果石开花了,他们就会从藏身之坑里跳出来。
欢辞眨巴着眼睛说:“到时候,他们藏进的土屋子里就会长出糖果树来,结出的糖果,都是欢辞的奖励吧?”
舟仑笑着点头。
此后的旅途里,舟仑学会了用精心编织的谎言,把所遭受的苦难统统包裹成各种各样有趣的游戏,把白发小女孩蒙在糖果色的鼓里,让她得以享受不谙世事的快乐。
少年也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带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在身旁呢?
或许是因为这个满眼迷雾的孩子,执拗地相信着旁人献给她的有趣游戏,迷雾弥漫的眼睛里镶嵌着让人心怜的天真……
就是这份天真,让他不忍再留她一人在废墟的一角,等待死亡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