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小女孩的目光望去,便见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少年,正对着小女孩摆出一张惹人发笑的鬼脸,在逗小女孩开心。
白发小女孩的笑声清脆动听,村民们却感到心下一片冰冷,同时疑从心生……
那少年已是濒临死境,为什么还有心情与余力摆出一张鬼脸逗那个小女孩开心?
就算年幼,那个编着辨子的女孩也应该晓得那少年就要死了……
可是,小女孩眼中,没有丝毫慌张,没有丝毫悲伤。
明亮的,天真的眼眸里,是与甜甜笑容一致的欢快欣喜。
小女孩对着少年笑,小手紧紧握住彩色的石头,那个倒在血泊之中的少年对她说过,如果有一天,他倒在地上没法站起身来了,不要害怕,那是他跟她玩的奖励最丰富的游戏。在他闭上眼后,她手里的糖果石便离开花不远了,待花盛开之时,所有和她玩游戏的人都将回到她身旁。
舟仑哥哥说过,他给她扮的鬼脸,是游戏开始的暗示。马上就能见到自己满心期待的糖果石开花啦,马上就能见到那些好久没有见到的人们啦,她当然开心啊!
尖嘴猴腮的獠牙众头领听见小女孩的笑声,微微一诧,冷笑道:“有意思,看来,那个小姑娘很喜欢看到你被我虐呐?难得可以逗小姑娘开心,我就努力一点,赶紧要了你的小命,让那小姑娘笑个够吧!”
朱钩在笑。小女孩在笑。一众村民也在笑。笑声混合在一起,却像哭声。
手执纯黑色大刀的少年躲过朱钩致命的一击,朱钩挥刀狂攻不舍,少年咬着牙抵抗着凶猛无比的攻击,热血飞溅!
狂风骤起,从少年身上溅出的滚烫鲜血随风砸在一众村民身上,砸碎在拿着彩色石头的小女孩的脸颊上。
人们手忙脚乱地擦着自己身上的血,似乎是因为少年的鲜血太过滚烫,烫得他们难受……接着,手忙脚乱的人们把目光投在那个编着长辫子的白发小女孩身上。
鲜血砸碎在小女孩的脸颊上,她用手指头沾了一滴血,认真注目。
辫子随风而舞,小女孩看向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少年,眉头一弯,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笑颜甜美无双。
从诞生于世开始,小女孩就被身边的人蒙在糖果色的鼓里。
她不知生死何意,不知悲伤何味,自然也不知何谓开心。
被善意的谎言笼罩全身的她,不知算幸运还是不幸……但此时此刻,她在一众村民眼里,已经成为不折不扣的怪胎!
妈妈只告诉她笑是最美好的表情,于是她只学会了笑,不知悲伤是何物的她没有无师自通的本领,可以自学悲伤。
人们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女孩,心中竟然涌出无法形容的愤怒……
她和那个少年举止亲昵,可为什么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她还笑得出来?
最重要的是,在那个少年倒在血泊中的时候,她的笑声是那样的清脆动听,就像收到了最珍贵的礼物,是发自肺腑的开心。
怎么可以这样啊?!
如此行为,与兽何异?
人们忍不住卸下笑容,像一群勇敢的斗士用尽所有的措辞批判没心没肺的小女孩。
批判声如海浪涛涛,人们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却谁都没有想过,究竟是什么,让他们有胆子卸下笑容?
要知道,违抗獠牙众的命令,他们最珍贵的性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长长的辫子随风而舞,小女孩疑惑地看着纷纷掷来批判之言的一众村民们。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她不知道怎么应对,只好露出一个笑容,送给那群化成“批判斗士”的人们。
没想到此举更加惹得化身为“批判斗士”的人们的不满。
每一个人都用最大的声音,最刁钻的最狠的言语,批判着这个没心没肺,与兽无异的小女孩!
獠牙众诸人瞅见这一幕,忍不住想拍掌夸上一句“精彩”,又怕打扰到他们精彩的演出,只好安静地投目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