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晕在他怀中,口中喃喃道,护好……那……灵虫。
你到底在做什么?空尘不可遏制地朝她大吼,那甲虫分明是在蚕食仙脉,此女子如此任性妄为,让人挂心。
你到底是谁?他是多么想知晓涪沧的所有,她究竟是从何而来,是个怎样的女子,为何总要使他这般牵挂……
那夜之后,涪沧醒来,知晓灵虫之事已不能隐瞒,便作出解释,那甲虫名为金蚩虫,可让仙脉加以转移。
空尘发怒,斥责她的鲁莽,若是那不周存心陷害,只为用金蚩虫收集仙脉,加以修炼,天下岂不是要大乱。若真是那不周好心,她丢了仙脉,便是凡人,那心疾更是顷刻间要其性命。
未阑万分愧疚,他实在不愿这位待自己恩重如山的女子,再为自己丧命。
但事已至此,她默然以灵虫为其疗伤,所幸伤势渐好。
空尘失落至极,竟要以女子的仙脉来治愈师兄,而自己无能无力,无从付出。
他许诺涪沧,自己将用余生保护她。
但涪沧不辞而别,她救未阑绝非想要得到任何回报。
而对于空尘,她也不想让自己深陷情劫之中,即便对他有意,但无果的孽缘,终究使她害怕,怕有一日,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像她那样自小无爹娘相伴,遭到遗弃的孩子。
她失去了半寸仙脉,仙法渐渐不再随心。眼下她并不知道能去哪里,云梦泽已毁,自己也无故人,一瞬间,她十分孤寂,从来没有过的孤寂,这天地如此广袤,却无栖身之地。
她尽力飞得很远很远,然后落地。
沿着一条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人间正值三月末。
白衣少年牵着一匹良驹也走在这条小路上,他见前方有一位背负着简朴行囊,比自己年纪大的女子,欲上前问路。
这位姐姐,晚辈有礼了,请问前方过祝箩桥后,是否南行不远便是边春山?
涪沧看着这位正拱手求解的英气少年,你去边春山作何?
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可爱的笑容,听闻边春山里有温软桃花,这个季节赏游是极好之事。
桃花,涪沧不禁想起姨母在云梦泽为她培植的那几株,现下姨母的坟茔尚无着落,该去寻一风华之地入土为安。
我也是行路之人,不知你所言的边春山在何处,不过,我倒想问你,小小年纪不伴在爹娘身边,怎远游只为赏玩?
我……他的笑颜添了几分苦涩,我不知爹娘是谁,自小都是一个丫鬟姐姐照顾我,但去年我过完十岁生辰,她便嫁人了……
无需介怀,这人间,青山长河也孤寂,不如我们同行,你唤我姐姐可好?
他连忙孩子气地紧紧抱着她,兴奋地直唤涪沧,姐姐,姐姐。
她拥着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少年,眼中噙满了泪水,心中感慨,我涪沧何德何能,也蒙天命垂怜,得到了一个可爱的弟弟。
涪沧骑在马上,看着弟弟牵着缰绳,不时笑着看自己,小知,你上来坐一会吧,姐姐想下去走走。
姐姐,要下来吗?那我扶着姐姐。
过了一座名为祝箩的桥,不远处的山顶处有点点粉红,桥下的流水中也染了胭脂之色。
姐姐,那座山也许就是边春山,听闻那山上有人间最美的桃花。
你挚爱桃花吗?她一手牵着马,一手拉着小知的手。
我并非爱花,只是我的丫鬟姐姐对我说过,身为男子要四海为家,过得潇洒快活。
她还说人间因为有婚丧嫁娶,生老病死,所以没有谁会一直伴着谁,但万物生灵却可以。
他天真无邪地笑,有最美的桃花,那便也会有最好吃的蜜桃了。
涪沧听到这番话,不知该作何感慨,她捏捏他还有些肉肉的脸,今后,姐姐会陪着你。
那小小少年点着头,又撒娇抱着她,我也会陪着姐姐。
涪沧与小知行到边春山山麓,这里有一些村舍,陌上花开,水流潺潺,真是个宜居之地。
山顶上除了桃花,还有一尊庙宇,村人说是一个外地而来的男子所建,香客多为这十里八乡的村民。
那男子自称墨白。
他于某日来此,见边春山山顶的桃花林,不忍离去,用悉数银钱,建了那回音庙,供人上香祭拜。他是庙主,也是回音庙里唯一的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