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终于知道最近关于穆自肃和“爸爸”的熟悉感来自哪里。
来到这里近二十年的时间,哪天睡觉醒来,都会怀疑前世的一切,不过都是一场梦,哪天晚上看着窗外的星星,又在考虑,不知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一直萦绕在陆江心上的,隐隐约约的熟悉感,要从和穆自肃父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准确来讲,是从看到“爸爸”的那双手开始。
前世的陆江一家,是什么样子?
从拉煤开始?陆江轻闭上眼睛,宿舍里的声音慢慢淡去,整个人好像回到那个平凡的生活中去。
同样的小县城,同样的出生时间,完全不同的走向,那时候父亲应当是去拉煤?开的那种大三轮车,轰鸣的声音从清晨开始,或是从凌晨结束。
童年的印象是什么?陆江在大学后的一篇日记里写道
“黑色,黑色的天空,黑色的大棉衣,黑色的洗脸水,父亲拖拉着屋外的寒风推门进来,把酱黑色的衣服仍在柜子上,从暖壶里倒出半盆水,等温和些,恨很地揉搓双手,脸颊。”
“那时候我醒来,看到的就是窗帘外黑色的天空,柜子上原本是绿色的衣服,以及父亲洗漱完毕之后,黑色像是中了毒的水。”
“那抹黑色,在我的脑海里,和父母的吵架一起,陪我度过了很多年在外学习的时光。”
陆江的高考成绩并不算理想,走了个很一般的一本,同学们互道去处的时候,陆江的学校不算显眼,也不会垫底。
开学的时候,导员给班里同学们开第一次会议,讲其实大家都可以做得更好,去到更好的地方,陆江想到的就是那张高考时候数学卷子的草稿纸上,画的满满的各种图案。
陆爸陆妈在高考结束之后通知陆江的消息,是陆江在考数学当天就已经提前得知的,两个红色的小本本。
陆江在大学的信息薄上填写的个人家庭,属于离异……
后来的陆爸为了保证父子两人的经济,带着陆江来到燕京的郊区,做起了卖豆腐的生意,陆江对燕京的大部分理解,都来源于在燕京郊区的日子。
陆江看到“爸爸”的手,心里面渐渐重复的,是前世陆爸的手。
做豆腐的手,是什么样子的?一年四季泡在浆水中,自然不会是什么好颜色,尤其是在冬天,从水中拔出来之后放到零下温度的冷气中。
和“爸爸”那双浸染粉笔灰尘半生的双手类似的,皱缩、干裂、满是伤疤,一眼看过去,心里面充斥着的,是心疼、诧异、以及尊重。
干裂的伤疤里,展现出来的是“爸爸”为师为父的勤恳,多年桃李的荣誉,展现的是陆爸从拉煤、工地、到做豆腐对这个家的付出。
更为统一的,是身为父亲那双好似握住世间一切苦难的手,撑在陆江,撑在穆自肃,撑在好似全世界子女的头上,挡住一切雨雪。
陆江睁开眼睛,下床打开小台灯,夜晚的宿舍本来有些静谧,听到陆江下床的动静,居然都探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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