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像一把表面糊着棉花的剪刀一样剪开。
“再,见。”
分手两字,好沉痛,她只能一点点拆分开来说,她是个胆小鬼,怕疼,连她自己都心疼自己,可他却不管不顾的。
“再……见。”他跟着她同说一句话,戏演到最后了,自然得道别,再多的不舍,他带不走,留不住,更保留不了。
“护士!不能换一间房吗?”李霖无奈的看着这个病房,这个病房对面就是周董事长的病房!于非寒每天都要来看周董事长!
护士皱眉,冷漠道,“今天肯定是不行了,没有多余的病房了。”
真是冤家路窄。
两个本该离对方远远的人,却每天都得在这个地方碰面了。
许老师第二天就醒了,不过,因为轻微中风,她嘴巴嘴巴歪了,说话口齿不清,郁郁寡欢,流泪不止。
她知道妈妈想见爸爸,可如今妈妈自己都生病了,怎么看望爸爸。
白天她照顾,晚上表哥会过来替她,让她去洗漱吃饭,迪迪也跟着来帮她,因为她很多时候扶不动许老师的,许老师白白胖胖的,160多斤,半瘫初期,许老师很多时候还没办法适应,会摔倒,有一次她一个人扶着许老师,母女直直的倒地上起不来。
于非寒听到了,冲进来。她被许老师压在下面,她不敢太大了推开许老师。于非寒只能先把许老师扶起来,然后抱回床上,再来拉她的时候,她已经自己颤颤巍巍的爬起来。
一时间,四目相望,又是无言以对的尴尬。
人会心痛到想呕吐的吗?
她在看到他时,心脏依旧猛猛的抽搐着,抽到她开始干呕。
她冲去厕所吐,吐到脸色苍白。
“我带你去检查一下身体!”他看她身体状态不太对劲,长期面对自己妈妈那种癌症病人,一看到正常人有一些不正常的病理反应,他就会想到其他不好的东西。
她摆摆手,“不用。”
“一定要!我妈妈以前也是这样,后来她就被查出问题。走,我带你去检查。”
这是一种补偿心理,她知道,可她也倔强的不需要。
他拉起她的手,她甩开了。
“如果你不去,那我让你妈妈自己来劝你,你不想你妈妈再激动吧?”
她怒怒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又看了躺在床上那个因为担心她然后一直把头伸着的许老师。
她无力的点点头。
所以的情丝被斩断的瞬间,连头脑都是空荡荡的。
她只想妈妈快点好起来,然后一起逃离这个有他的地方。
于非寒让周霸宇的护工顺便照看两头,护工得到双倍工资自然同意。
也没有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只是做了个简单的b超,结果就出来了,可他们对此都傻眼了。
她没有得癌症,而是得了比癌症还可怕的病。
她怀孕了。
他跟在她后面,看着她拿着检测报告,神情恍惚的走在走廊上,到妈妈的病房里前,她把检查报告扔进了垃圾桶。
又看着她把门关上,她坐在病床旁边,把头埋进妈妈的肚子里,妈妈软柔的手握住她。
那一刻,她好想好想,重新把自己塞回妈妈的肚子里,重炉再照。
她根本还没有勇气去做一个妈妈啊!
而他也一样,根本没想过要做父亲这个角色。
可她又能做什么?
她跑回租到的出租房里,不停的翻找,刚刚搬过来还来不及整理的房子,更加的混乱不堪,她还是找到了,找到了从前妈妈给爸爸织毛衣的毛线和两只铁针,她如获至宝的包起来,拿到医院,开始织围巾。
她得让爸爸走的时候,不会太冷……
床上的许老师就一直看着,静默着,忧虑的情绪似乎得到某种释放……
她把围巾送进了监狱,但没能见到爸爸。
行刑那天清晨,她坐在公园里,想象着爸爸带着围巾被枪毙的样子——黑布遮眼,枪起人倒,乌雀凌乱清晨。她痛苦捂住自己的脸。
清晨,太阳刚刚冒出来前那一刻是最冷的,指缝里流出来泪咋暖还寒的。
三天后,她双手捧着爸爸的骨灰盒站在天桥上。
斯人已去,白骨灰灰。
她穿着黑衣黑裤,手臂上绕着黑带,另一只手撑着黑伞,在风雨里静默成一副黑白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