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起码他不认为自己现在正穿着一件实验员或者医生才会穿的白大褂。
所以,这是什么?
云诃缓缓地缓缓地靠近了那面镜子。
他的手轻轻抚摸上镜子。
那是光滑的,冰冷的,不带丝毫真实的触感。
这是虚假。
他不知为何感觉到有些怅然若失。
云诃看着镜面上的,那个看起来十分陌生的人,对方就这么注视着他,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伪装成他的镜面的意思。
云诃轻轻将额头抵在镜面之上,温柔地蹭了蹭,随后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海中风浪翻涌,将他带上了海面。
他破出海面,有些不自在地眯了眯眼。
海面的空气很清新,带着点寻常海边该有的腥味,海风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丝丝凉意。
他却不认为待在海面上会比他待在海底更舒服。
海面上的,几乎都是按照现实中的海边该有的样子照搬过来的。
但海底不是。
没有任何一个海底会有一面镜子,也没有任何一个海洋中会不存在除他之外的任何生物。
这是他的潜意识,这是他的海洋。
海底才是他真正的潜意识。
那是一切记忆的归宿。
无论美好,痛苦,遗憾。
它们存在着,那就会沉淀于潜意识之中。
那才是组成一个意识的基石。
云诃垂下眼眸,那双暗金色的眼睛澄澈而明亮,他张开双臂,任由自己漂浮于海面之上。
他于海中漂泊。
纯白的长发四散在海面,像是在海面上盛开的一朵白色荼蘼花。
他闭上眼,任由海浪将自己推向远方。
那是波涛,那是记忆。
那是他的情感。
那是他??
唯一能掌控着的东西。
当一个人的思绪平静下来之后,就会想一些有的没的。
比如:
啊,回去之后是不是还有三天的音乐会??干脆叫时之匣放录音好了,反正这次也只是内部的,没有对外售票。
他不打算回尼尔瓦纳了。
他想去一个地方。
仙舟上的事情??
刃,卡芙卡。
他们都还有自己要做的,但他不一样。
他没有想见的故人,也没有一定要去做的事情。
云诃捂住了自己的脸。
“所以说??我讨厌仙舟。”
他喃喃着。
海浪拍打过来,将他推向了另一边。
涅盘火送出去了,星体内的建木也长成了,那个伪造的药王秘传马上要完了,他也将故人全见了一面??
除了白珩。
啊,他好像还有个白夜没打??好吧,打完这条蠢龙之后再离开仙舟。
云诃的脸上露出了一微笑。
然后,那一片无垠大海忽然化为了点点华光,溢散于意识空间。
云诃轻轻地落到了镜面上,潜意识之底的镜子所倒映出的他依旧是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他。
他记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那些记忆就像是蒙了一层薄纱,让他看不清,也想不透。
“好吧,我不想了。“
云诃有些一些无所谓地想。
想那么多又不能当饭吃,还没有钱拿,就只是让自己感受痛苦罢了。
当然,如果你是享受这个过程的人??那当我没说。
云诃四下看了看,而后轻巧地于镜面上行走着。
镜面在他行走时,就如同水潭一般,泛起点点涟漪。
云诃行走着,奔跑着。
他在独属于他的世界寻找着。
最终,他停下了脚步。
仰望着似乎与刚才没有什么变化的天空。
他看了一会,抬起手,于那轮他所想象出的太阳处抓了一下。
“光。”
他说。
太阳熄灭了,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
云诃在黑暗中静静地守候着,他在等待着。
突破镜面去寻找自己深埋的记忆是一件很蠢的方法,一般来说,他在自己的潜意识中寻找记忆的最好方法。
就是等记忆来找他。
他十分有耐心地等待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好像他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了,他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然后,一抹微弱的烛光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中被点燃了。
是火柴划过的声音。
光,闪烁着。
云诃没由来地感觉到了悲伤。
他轻轻抚摸着自己垂泪的脸颊,将那些泪水擦拭干净,然后向着光来源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小女孩模样的人。
她有着一个可爱的麻花辫,脸上有点婴儿肥,眼睛是蔚蓝色的,像是一望无际的天空。
她小心翼翼地托着一盏灯,灯中的火光在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云诃静静地看着。
小女孩似乎很怕灯中的火焰在她还没到家之前就熄灭了,于是她在护着灯的同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她穿过了云诃,就跟旧日的幻影一样。
云诃依旧望着她来时的方向,从未言语。
小女孩在他的身后奔跑着,速度越来越快。
黑暗不再是普通的黑暗,它们像是有生命一样,慢慢包裹住了那个小女孩。
“等等!请再等等!”
她哀求的声音响起。
“我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不要??”
她幼小的声音带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与沙哑。
最终,她被黑暗包裹,整个人如同石雕一样,静立在黑暗中。
那盏灯摇曳着,闪烁着。
最终还是熄灭了。
小女孩的雕像依旧捧着那盏灯,就像捧着她那既短暂也不美好的一生。
“英狄勒斯。”
云诃念出了一个名词。
他若有所思。
“为什么会想起英狄勒斯?”
希望??
是吗?
云诃对英狄勒斯的记忆很模糊。
因为那是他在去仙舟之前所到过的一个地方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英狄勒斯在现在是否还存在着??
“不,我所知道的英狄勒斯肯定是不在了。”
云诃叹了一口气。
他的眼中似乎倒映出了光。
那是一抹,过于灿烂的光。
“好吧,既然如此,在我离开仙舟后,就去英狄勒斯的旧址看看吧。”
云诃叹了一口气。
“希望啊??”
“光就是唯一的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