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为自己而活!
次日,天还未亮喜宝就催促訾槿起床。
訾槿昨晚初到此地,万事都不习惯,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好,感觉刚刚睡着就有人在自己身边吵闹自然是不乐意,死也不睁眼。
喜宝无奈了,惟有拿起衣服替訾槿更衣。訾槿方才忆起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瞬间清醒了过来将喜宝赶了出去,急急地穿好衣服,心里暗恼自己的粗心大意。
喜宝一路引领訾槿直奔上书房。上书房内除太子之外,人已到得七七八八。
周太傅对訾槿这个哑巴兼傻子,并未表示出过多的轻视和重视之心,随便给其安置了一个不显眼的位子。
訾槿坐在自己的坐位上探头寻找着双胞胎两姐妹。她此时并不知上书房是单给皇子与皇子伴读读书的地方,而公主们和双胞胎在西宫区域的锦绣阁接受教育。
若说起这皇子伴读也不是一般人能为之的,必需三品以上官员或世家子弟,而且个个都须经过宣隆帝亲自考验,若是没有两把刷子万无可能进来伴读。
当然訾槿是个例外。她能坐在此处,完全因为訾吟风如今手握月国三分之二的兵权将要出外征战,她又非常凄惨地沦为訾吟风唯一的“儿子”。虽然是身份低贱的庶出之子,但作为訾吟风唯一的“儿子”,待遇自是不同。
第一日上课的经历让訾槿心情好了起来。她在周太傅安排的角落一觉睡到下课,期间并无任何人打扰与阻止。訾槿想着自己以后的上书房生涯若都如今日一般,可谓心花怒放。
下课后,訾槿为免进宫第一日就节外生枝,打消了四处游览的念头随喜宝直奔太平轩,未进太平轩远远地就见一宫女打扮的人规矩地立于门外。
“奴婢鱼落见过主子。”娇滴滴的声音轻柔得仿佛羽毛划肤而过。
“哪个宫里头的?可有事?”喜宝心知自己主子不会说话,连忙问道。
鱼落微微地将头抬起,訾槿差点忘记呼吸了。
鹅蛋小脸,一双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眼眸好像宝石一样剔透,樱桃般的朱唇不点而艳,脸上带着柔和而又浅淡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清醇中带有妩媚。
美……女!美女,超级大美女,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想她前世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了什么样的美女未曾见过,但这个才十六七岁的宫女让她看得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如此轻灵之美真是少见,自己一女的见她就失了魂魄,这要是搁在男子身上,那还不立即化身为狼啊?
訾槿住在这内宫之外,惟有那些年老色衰的宫女才会被派遣到此处,如今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出现在自己太平轩之外实在不符合情理。
訾槿疑惑地打量着鱼落。
“梨贵妃将鱼落赐给了主子。”
晴天闪霹雳了!无故遭雷劈了!
如此美女放这,还不是放一炸弹?那细水长流幸福的小日子仿佛在挥手与訾槿告别!
訾槿低下头闷闷地进了自己的书房兼卧室,喜宝随即去准备午膳。
鱼落略看了一眼喜宝远去的身影,快速地跟訾槿进了房,转身将房门关了个严实。
訾槿耷拉个脑袋,奇怪地瞟了鱼落一眼。
鱼落走到訾槿面前突然跪了下来,訾槿连连退了两步,心里对这宫女的来历早已千转百回。
“少主莫要惊慌,将军派鱼落前来是为了护少主周全。”鱼落看着訾槿疑惑不解的表情,接着说道,“将军怕少主在宫廷之中吃了暗亏,特命鱼落来保护主子。将军让鱼落带话给少主说他一定会回来接主子,还转告主子,聚魂玉和刚木簪一定要一刻都不能离身,一定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主子的女儿身。”
鱼落话毕立即起身,如什么事也未发生一般立在訾槿身后,此时喜宝端着午膳走了进来。
訾槿边吃边想着鱼落身份的真伪。梨贵妃是双胞胎的亲姨娘,訾吟风通过她的手送来一宫女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这个宫女还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份。如不是可信之人,訾吟风定不会将如此秘密之事交待于她。
訾吟风也是啊,送宫女就送吧,为何还送个貌美如花的?这不是折腾她那不高的智商吗?但转念一想,自己本就不适应宫廷之中的生活,来此心腹也好。自己对这个世界什么也不懂,一直装哑巴虽好,但万一出了什么事有个人商量更好。
訾槿对鱼落的长相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又瞄了一眼自己如男孩子一样平板的身体,比同龄的男孩还要矮上几分的身高。
总结一句:人比人,气死人。
傍晚时分,訾槿无所事事,手持野书打着瞌睡。鱼落走上前去将其摇醒,訾槿不耐地看鱼落一眼。
鱼落俯身行了宫礼,附在訾槿耳边小声地说道:“明日将军即将出征,今日最后一次进宫,不知主子是否要去见上一面?”
訾槿茫然地点了点头。
鱼落征求到訾槿的同意,便拉起訾槿出了太平轩,一路小心地避开巡逻的士兵,朝内宫的方向走去。
訾槿如木偶般被鱼落拉扯着,心中凌乱如麻。她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明知在这个是非之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对那訾吟风并无过多的牵挂,但此时为何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鱼落的提议?
鱼落将訾槿带到某个庭院一假山后躲藏好,说道:“少主暂且在此等待片刻,鱼落这便去通知将军,少主万不可私自出来。”
訾槿点了点头,鱼落转身出了假山。
訾槿大气不喘地龟缩于假山之后。片刻后她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心道定是鱼落与訾吟风来了,正想走出假山之时,突然听到一个清冷的男音。
訾槿忙朝假山后的山洞内躲去,她摒住呼吸小心地蹲在能容纳两人的洞穴中,不一会便看见一对明黄色的靴子与一双黑色的官靴停留在自己刚刚躲避的地方。
“訾将军,有何事瞒着朕。”洞外响起宣隆帝清冷的声音。
“臣只是感觉宴会沉闷,出来透透气罢了。”訾吟风声音中略带慌张。
“跑到如此偏僻之地透气?爱卿真是好兴致。”宣隆帝清冷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危险。
“臣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此地,并非故意为止。”
“你知道自己是臣便好,朕只是怕将军忘记了当初的誓言!朕的江山还少不了将军啊。”宣隆帝特意加重了‘臣’这一字。
“臣半刻不敢忘记。”訾吟风猛地跪在了宣隆帝的脚下,颤声答道。
宣隆帝走上前两步,猛地用右手狠狠的捏住了訾吟风的下巴,左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轻声说道:“当年你们处心积虑地夺此江山,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日?为了夺得此位你亲手将她杀死,可曾想过这世上有几个人有那人的真心!?你如今所得一切便是报应!你就是用这张脸来迷惑于她不是吗?你让她心碎而死不是吗?那么此生我便让你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如何!?宣隆帝的声音低沉而布满杀意,话毕他狠狠地甩开了手,拿起巾帕擦起手来。
訾吟风双手握成了拳,头低得死死的,无人能看见他此时的表情。
将军到是好兴致,才几日不见便冒出了一个那么大的私生子。国事如此繁重将军也有时间弄出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来,可见訾家仍是香火鼎盛啊。将军以为如何?”宣隆帝冷笑了一声又说道,“只是你以为你的儿子也有资格唤‘槿’吗!嗯?吟风上将军!”低沉的声音,狠辣决绝。
訾吟风听完此话猛地跪了下来说道:“明日臣便要随军出行,只求皇上照顾臣一家,臣不敢再做他想。”
宣隆帝冷哼一声,不屑地看了一眼跪于自己身下的訾吟风转身离开。
訾吟风见宣隆帝走远后,无声地跪坐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双眸之中闪过种种情绪。
訾槿此时小心地走出山洞,盯着跪坐于自己面前的訾吟风满心的疑惑。
訾吟风见訾槿从山洞中走出,霎时脸色大变,慌张地想起身,又如定在那里一般,只能怔怔地望着訾槿。
訾槿走上前去,伸出小手轻轻地擦拭着訾吟风地脸颊,此时訾吟风才知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訾吟风将訾槿缓缓地搂在怀中,慢慢收紧了手臂,浑身都在颤抖。
不知何时鱼落从角落走了出来,跪在訾吟风的面前说道:“将军将主子交于鱼落,鱼落万死定不会让主子伤到毫发。”
訾吟风深深地看了一眼怀中的訾槿,微微地笑了一下:“槿儿……此生……你定要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话毕,起身,大步离去。
夜幕中訾吟风渐渐远去的萧条的背影,让訾槿的心莫名地疼痛。她不知为何自己面对訾吟风之时会有那么多情不自禁与无可奈何,她只知道訾吟风那忧伤的眼神与无奈的神情仿佛在哪里见过,熟悉得莫名,想忘也忘不了。
心,也痛得莫名。
月国宣隆十三年夏,耀国号四十万大军突然来犯,杀得月国措手不及连丢城池三座。
同年月国上将军訾吟风带领月国二十五万军队应敌。
三国自分裂之后也偶有战争,但像此次耀国倾一国之兵力的疯狂攻打,却从未出现过。三国的臣民纷纷猜测耀国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如此疯狂地进攻。
意料之中的是,此次战争三国之中的第一大国辰国始终保持中立状态。
那一年訾槿一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