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倒是身边的丫头婆子借机生事,好欺压人,府中下人议论纷纷,迎春又不给身边的人出头,弄得连丫头嬷嬷都自有打算,并不很把她放在眼里了——迎春也是自己不给自己争气。探春是个机敏人,只想办几件出彩的事情,也好尽量摆脱出身的阴影。又气恼赵姨娘不争气只会拖后腿,赵姨娘果然是猪一样的队友,母女两个置了无数回气。气得探春痛哭了几场,一抹眼泪该请安该管事还得照做。
荣国府里各种问题慢慢浮上水面。好在还有个李纨共同王夫人支应外头,倒没在外面闹什么笑话,面子上也过得去。李纨谨慎,只照着府中旧例办事,又叫严守门户等,她又因是暂代家务并不很苛待下人,管家了才知道府中家底将尽,寅吃卯粮颇知王熙凤不易,李纨更不肯多插手家务,很怕被粘上了甩不开,想了好几天,终叫她觉得分家是个好主意了——也可趁机打发一些无用的家下人等。
贾母年纪大了,小事也不到她跟前来烦,只管与众姐妹取乐,偶有兴致还要游一游园子,日子倒过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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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儿贾宝玉听了一笑而过,分家是自己在动作的,然而自己这一房实在沾了荣国府不少好处,顾不得大房所有人,至少自家表姐要顾一下的。谁叫那是他表姐呢?谁叫表姐对自己不坏呢?有个儿子照看着,能叫她收收心养养性也不坏,省得四处活动又要揽事搂钱惹祸,日后也好有个依靠,不至于被邢夫人辖制得狠了。邢夫人当家,就意味着贾赦说什么她听什么,最后非把家败尽了不算完。
因察觉到王夫人似乎有所行动了,贾宝玉也挺安心,光看原著里她老人家修理怡红院的手段,贾宝玉认为她至少比贾政靠谱多了,一面自己也叨念着田园生活,以此打掩护想寻个庄子。买田庄哪有那么容易的?尤其是贾宝玉这样没有得力心腹,又不知道买卖手续的人。贾宝玉这才发觉培养心腹的必要,也不怪他,想他一直读书,家里又有长辈护着,自己不过十几岁,还用不着心腹呢。
贾宝玉不免把周遭小厮看了一回,也是暗暗摇头,都是老子娘有些头脸的送到自己身边镀金求好处的,平素里惹事生非算是好手,真要办事,帮忙买两本《□□》、《西厢记》打听哪个漂亮姑娘还行,办大事可用不到。正发愁间,又接了个新任务——皇帝奉上皇秋狝,连同十岁以上的皇子、上皇诸子一起,太子自是随行的,地点也是离京城不远的皇家苑囿——上林。
这种颇类政治作秀的秋狝过程都是安排好的,工作人员把放养的各种猎物赶到一块儿,然后皇帝及诸位皇子等各带着一群□□去猎杀。“春嵬、夏苗、秋狝、冬狩”,这是周代传下来的,总之啥时候想杀啥时候杀。会猎也是一场表演赛,诸皇子等,武力值高的,努力亲手猎取以炫耀,武力值低的也可以指使手下去干,最后给逼急了可以表演一出“不忍杀生”的慈悲心肠,传说咸丰的皇位就是这么来的。
太子是少不了跟着去的,反正离京城很近,有急事当天就能打来回。同时,太子的功课也不能放下,至少太子不能主动表示不好学,于是贾宝玉也得收拾行李跟着去,好在本次行动也只有那么几天,倒不是长期离家。
贾宝玉收拾好行李打包了轻便的衣裳和铺盖,选来选去选了李贵同扫红一起跟着,王熙凤又叫平儿送来几件箭袖、一件大红斗篷、手炉并一条狼皮褥子:“入秋了,林子里的夜风不是玩的。”又叫厨房装了一大提盒点心,捎上一瓶茶叶才算完,也是投李报桃的意思。
到了地头,贾宝玉才知道这里是有行宫的,只是头天入住,第二天就要扎帐篷,直到三日猎毕,才回来再住屋子、品论各人成绩。贾宝玉出发前先去见太子,太子道:“已禀过父皇,你的住处已定下了。这是小圆子,到了上林,叫他引你过去。”贾宝玉的住处在太子旁边,也是方便读书之意。
到了地方,安放好行李,贾宝玉嘱咐李贵与扫红:“四处都是贵人,又有马匹、箭矢,不可乱跑。冲撞了贵人许打一顿也还罢了,遇上流矢命也没了。”李贵道:“好哥儿,我们都晓得,断不会折了你的脸面。”贾宝玉道:“我领你出来,断不能回去不好给嬷嬷交待。”扫红道:“二爷,换了这身儿官服罢,往后上场,这一身儿就不便了。”贾宝玉道:“我是文官,不过是应个景儿,哪里用换?”
哪里不用换?
贾宝玉安置好了去找太子,门口就遇到了个惹事的祖宗——徒愉。当然万年不变的牢头正跟在他身边,看到贾宝玉来了,徒忻伸手托住了贾宝玉要行礼的动作:“在外头不必拘礼了。”徒愉在一边儿点头:“你竟也来了,正好,明儿咱们一道下去试试,我还没见过你骑马射箭呢。”贾宝玉大囧,他是骑过马射过箭的,虽然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点战场情节,却不曾射过活物,怕要出丑。忙说:“我从没试过的,万一伤了人可怎么办?”徒愉笑道:“你也有不行的事儿?我道你会读书会玩,竟不会这个?”贾宝玉咽咽唾沫,在一旁干笑。徒愉找到一样贾宝玉不擅长的事,心下大乐,必要他玩:“谁也不是一下子就会的,对不对?十六哥?”徒愉的认知里,有事想要达成,拉上他哥,成功率直线上升。
徒忻却皱眉道:“他说的也是,场面太大,人太多。”徒愉道:“只叫他跟咱们一道儿,太子那儿有齐皓呢,也不用他跟着,咱们往人少些的地方去,也不图出这个彩儿。”胡缠了半天,贾宝玉道:“我还要见太子殿下呢。”徒愉道:“他正跟齐皓说话呢,你白进去也是无趣。”齐皓是太子伴读,也是勋贵子弟,太子十六岁上课业完了,只剩下磨日子,就把他放了出来安排做锦衣卫千户,今番秋狝,他负责护卫,上来拜见太子叙说别情。
好容易里面说完了,太子给贾宝玉引见了齐皓,贾宝玉抬眼,看这是个高个儿的男子,已经是成人身量了,两道剑眉颇有男子气概,只是面色仍白,相貌也俊。太子听徒愉要贾宝玉一道上场,看看贾宝玉,想了半天:“父皇答应了,我便不拦着。”
徒愉卯足了劲儿,想看贾宝玉一样不擅长的事,跑去求他爹,说是荣国公当年也是戎马一生,想看贾家家风,又寻他哥哥,说贾宝玉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整天拘着读书看着可怜,镇日坐着快成姑娘家了,不如一道松快松快。两位被他闹得不行却也没松口,上皇叫来贾宝玉一看,对皇帝叹道:“与他祖父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时两个都来了兴致,哪怕贾宝玉说没打过猎,也没有箭。徒忻居然道:“旁的时候不好说,这几日独不缺这些,明儿人领你挑去。”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贾宝玉冲他无数眼色,徒忻只是口角含笑,气得贾宝玉扭头不看他。只听徒忻道:“明天才开始,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不如臣带他去试试手。”两个BOSS同意了,其实心里很想看贾宝玉的水平,权作一乐的。因上皇说起荣国公,两位看都勾起了往昔回忆,带着点纵容只看小辈们闹。又顾及贾宝玉毕竟是有功名的文职,不好一道去看热闹,却默许了这些年轻人打闹——好容易出来一回,也该活跃一下才好。上皇回忆与旧臣的情意满腹温馨,皇帝思量着培养晚辈也觉欣赏,徒愉如愿以偿自是兴奋,纵使持重如徒忻也跃跃欲试。
在场唯一不高兴的怕就是贾宝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