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蝼蚁（2）

便条纸一看，纸上果真写着章柏芝三个字。

    安知初注意到这个名字倒不是因为它和张柏芝同音，而是她知道有一个人叫章柏芝，就是昨晚薛宁说死了的那个八班的江霆的妈妈。

    小学时，学生的卷子经常需要家长签字，每次江霆的家长签字如果不是江字开头的他爸爸的名字，就一定是他妈妈的名字章柏芝。那年张柏芝还是当红影星，班上几个同学意外发现了他妈妈和影星同名的事，拿这事嘲笑了江霆一番，说他妈妈跟他一样肥得像头猪，居然好意思和人家明星叫一个名字。江霆一生气就告诉老师说全班同学都欺负他，班主任知道后，占用了小半堂体活课来教育一整个班级的熊孩子，素来不太关心班级琐事的安知初原本还不知道这件事，经过老师的严厉教导，她从此深深记住了江霆的妈妈名叫章柏芝。

    陶敛说那个叫章柏芝的人死了儿子，而昨天薛宁刚刚说过江霆死了，这是巧合吗？还是江霆真的死了，今天想找殷绛驱邪的人就是江霆的妈妈？

    想起来了，刚才她想和林知止说的事，就是不知真假的江霆的死讯。

    对面的陶敛挂了电话，继续吃她的三明治，喝一口豆浆放下玻璃杯，在对着标签愣神的安知初眼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

    安知初回神，习惯性摇头说没事，过会儿想了想还是开口问：“这个叫章柏芝的打电话来什么事儿？”

    “这人的儿子死了，她总觉得家里不安宁，说她儿子的鬼魂还在家里，想找人驱驱邪。我就奇了怪了，哪有害怕自己孩子的妈呢？哪有找道士驱走自家儿子的妈呢？有的人能见一次死去亲人的魂魄都高兴得不得了，这女的倒好，怕自己儿子跟怕鬼似的。”

    “她儿子就是鬼。”安知初提醒道。

    “啧，你个死孩子，”陶敛一拍桌子，眼刀一横，“别找茬！”

    安知初噎了噎，不说话了。刚感觉暴力猫妖门帘儿姐姐变温柔了，没几天就又现原形了，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陶敛也意识到自己又暴躁了，收回手端正了坐姿，文静地理了理乌黑的长发，做淑女状又慢条斯理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豆浆。

    咦这货干嘛要装温柔淑女，吃错药了么，脑袋被驴踢了被门挤了被砖头砸了么？安知初觉得最近陶敛很反常，似乎……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去和人约会了。陶敛是那种能令几乎所有男人动心的女人，首先金发混血天然美女这一点就已经很有吸引力了，她本人又有种猫一样慵懒妩媚又高傲神秘的风情，在安知初的认知里，陶敛的裙下之臣能排满一条街。

    哦，当然，慵懒妩媚高傲神秘什么的都是陶敛给外人的印象，在丹青阁几妖眼里，她就是条时不时暴露蠢哈士奇本性的暴躁喵。

    撇开她的二货本性不谈，陶敛在外其实是个聪明女人。不同于许多同中国千百年来遗留的隐形男权主义进行抗争的女性，陶敛很懂得遵从男权社会的秩序，懂得利用男人获取资源。她常常会和不同的男人约会，让他们为她痴迷，为她献上一切她想要的，最后再将他们踢开。最令安知初惊叹的是，就算陶敛利用完就不要他们了，那些男人竟然也还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这一度让安知初严重怀疑人类男性的智商。

    很长时间都不出去约会，难道门帘儿最近不缺钱花？打从上次出差去了趟江南以后，陶敛不但染黑拉直了头发、换了穿衣风格，整个人的形象变成了清新温婉型，连日常行为都在变化，好像越来越娴淑了，连脾气都变好了。

    有问题，嗯，肯定有问题，可是，是什么问题呢。安知初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门帘儿，你最近……遇上什么事儿了吗？”

    “什么事儿？”陶敛端庄地擦嘴，完全没听懂安知初的问话。

    是在问你出了什么事啊门帘儿姐姐。好吧，是她问得太隐晦了，安知初提示道：“怎么最近都没听你说起新认识的男人，也没见你出门？”

    “哦，你说这个啊，”陶敛正色道：“因为我正在等人。”

    “等人？等什么人？”

    “很快你就知道了。”

    安知初想继续追问，不过她想即使是好基友也应该给人家留点隐私，而且料想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就放弃了。反正她说很快就能知道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问。

    后来陶敛下楼去准备营业了，安知初刷完盘子出来收桌子时，看见那张写了“章柏芝”和手机号的便签纸还在桌上，之前关于江霆的死的疑惑重新浮上心头，于是她拨通了殷绛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