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分。李世民见程如烟落马,马鞭一松,程如烟的马趁机逃脱,不知哪里去了。他忙从马上跳了下来,几步跑到程如烟面前,扶起她道:“伤到哪了?”
程如烟咬牙站起来:“不要紧,应该都是皮外伤。”
李世民看她紧咬着嘴唇,心想程如烟即使未伤到筋骨,恐怕也摔得不轻。他顾不得许多,抱起她到一棵树下,扶她靠着树慢慢坐下。他不知道程如烟伤在何处,又不好查看,只得焦急地望着她。
程如烟轻声道:“秦王放心,我没什么事,最多身上有几处淤青。倒是秦王……不知马是否伤到了你?”
李世民摇摇头:“我没事。”那马的前蹄踢到了李世民的胸口,他自然伤得不清。但他强作无事,懊悔道:“听声音,像是树上的果子落到了马身上,让马受了惊。你这匹马不能再骑了——其实我早该送你一匹温顺的好马。”
程如烟慢慢回过头来:“秦王殿下想逼停我的马,可殿下有没有想过,这马已经受惊了,会冲撞过去,伤到秦王。”
李世民道:“我哪有那么容易被伤到,倒是你,一个弱女子,恐怕要摔成重伤。”
程如烟浅浅一笑:“还好我伤得不重。秦王殿下天潢贵胄,无论如何不该以身犯险。”
李世民沉默片刻,诚恳道:“人有时候做事,是来不及多想的。”他垂下眼脸,“我对朝廷,现在也没有那么重要。”
程如烟听到他的第一句话,心中微微一热,再听到第二句,心中又有些难过。她轻声道:“我知道的不多。即使现在秦王在朝中不如先时,许府三哥也一直忠心跟随殿下。我相信秦王府还有许多部将和幕僚一定也像他一般,如之前一样效忠殿下。危难之时方显忠骨,更何况,秦王始终是秦王,一时之间,无人能撼动秦王的根基。”
程如烟发觉李世民脸色不好,忙道:“秦王是不是受伤了?”
李世民还想否认,程如烟又道:“我刚才其实都看到了,那马伤到了殿下。被马踢到,一定伤得很重。”她努力回想着刚才的一幕,那马很有可能伤到了李世民的胸腹。她焦急万分,却无计可施,只得道,“秦王殿下,我们赶快回去吧。”
李世民忙安慰她:“如烟,不要紧,我们休息一会再走。我没有大碍,我回去会找太医诊治。”
程如烟疑惑地看着他,她心中担忧,柔声道:“秦王恐怕伤得比我要重。秦王还要去蒲州,这可怎么好。”
李世民故作轻松道:“我只受了一点轻伤,调养几日就好了。”李世民抬眼看程如烟左臂已经沁出鲜血,透过纱衣,滴了下来,他忙手忙脚乱帮她包扎。只是他那里做过这些事,在程如烟的协助下他才勉强帮她包扎好。李世民不经意碰到程如烟的手臂,心有所触,他凝视程如烟片刻,低声道,“如烟,父亲一直很是宠溺四弟。当然,之前父亲对我们兄弟都很好,但是,如今,我在父亲心中可能与先前已有所不同。而我在朝中所为之事,如烟也未必全部赞成。”说完这几句短短的话,他手心竟然沁出了汗。他在意如烟,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告诉她。
程如烟听他提到李元吉,脸先是一红,很快,她便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李世民的坦诚令她感动,而此时李世民脸上的腼腆羞怯,令她好生难过。虽然她很在意他们兄弟之间的争端,但在此时此刻,她已然顾不得再想其他。她直直身子,平静道:“我只认识朝堂之外的秦王,并不认识朝堂之上的秦王;我只知道今天的事,却远不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秦王在朝堂之上的事情与我无关,而秦王明朝是成是败,我现在怎么能够知道?既然不能知道,便不去关心。人间情爱,是最没有道理的,可令人无论荣辱,无论成败,皆能休戚与共。”
李世民从未想过,程如烟口中会说出如此大胆的一番话,他心中宛如巨浪翻腾,激动不已,他双手有些颤抖,拉过程如烟的手,握住道:“如烟,我这一生,决不辜负如烟半分。”为了如烟,为了与他休戚与共的所有人,他绝不退缩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