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烟无奈地挣扎道:“放开我,我总要过去看一看。”旁人怕她一时想不开,那里肯放开她。
听到呼救,来了不少人,一些人帮忙劝解杨如烟,一些人则呆呆地站着。杨如烟的呼喊已经变成了哀求,她整个人已经瘫软,可是依然没有人肯施救。
掌事的于司正也来了,她看一眼杨如烟,轻描淡写道:“这么久了,人肯定救不活了。我看你也闹得差不多了,快回去吧。一会儿会有人把尸首打捞上来的。”听了她的话,所有人都愕然了,她们虽然大多懦弱,但兔死狐悲,看着同伴绝望投井,这里的掌事却不但不施以援手还口气凉薄,心中多少有几分愤懑,便都呆着不肯走。于司正见她们不但不走,还眼含怒气,也怒道,“快回去,不然就都饿上一顿。”
杨如烟强挣扎着站起来:“于司正,我们虽然现在是获罪之身。但是宫中还时常派人来别馆,你怎么知道陛下有一天不会赦免我们呢?现在出了人命,你到时候怎么交待?”
郑观音被人扶着匆匆赶来,她隐约看到杨如烟几乎晕倒,忙过来扶住她道:“如烟,你不是说过要保重自己吗?”
于司正见郑观音也来了,便道:“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井口这么小,救人也不容易。两位夫人还是带着大家散了吧,不然,也不好救人那。再说各位也没见过什么场面,这尸首可没什么好看的。”
郑观音也被气得浑身发抖,但她担心这于司正再说出更过分的话,杨如烟身体更吃不消,便道:“如烟听我的,我们先回去。”又对众人道,“大家先回去吧。”遂同人挽了杨如烟,缓缓回房。
夜间有人来报,刘瑛尸首打捞上来了。昏昏沉沉的杨如烟不听劝阻,还是去看了刘瑛。杨如烟勉力为她换了一身自己的新衣。她的手不停地触到刘瑛冰凉的身体,不由想到李元吉生前那双总是温暖的双手,他的手现在应该也很凉吧。刘瑛走了,他们可以团聚了。而她,还要继续承担活着的一切。
杨如烟替刘瑛收拾妥当,又嘱咐王聂将此事报与东宫,要妥善安置刘瑛。
杨如烟不是没有见过死亡,这次她却是眼睁睁看看刘瑛在面前自尽,一个生命瞬间就这样在她眼前消逝,而对于她们的祸事,还远没有结束。她不想她们有事,真的不想。
次日,杨如烟便浑身滚烫,郑观音在一旁用热帕不断帮她擦拭。杨如烟她还惦记着为郑观音煎药的事,声音细微道:“嫂嫂,你的药……一定要服用,还有外敷,你千万不要忘了。”
郑观音边拧干手帕边道:“你放心吧,我知道。用了几天药,我觉得好些了,虽然还是有些模糊,我却隐约能看清楚你的脸。我现在也想眼睛快些好起来,我不能总让人扶着。”
杨如烟疑惑地看着郑观音的双眸:“嫂嫂说的是真的吗?”她见郑观音也在看着她,便有几分相信。
郑观音拉着她的手:“当然是真的,你看,我总能看清你的手了。会越来越好的,都好好的。你也要想开些,别再折磨自己的身体了。”
杨如烟有些哽咽,她点头道:“嫂嫂,放心。”
宫中派来的太医为杨如烟诊过脉,竟然说杨如烟染上了时疫,最好离开别馆,以免他人感染。王聂听了,马上命人报与宫中,要安排杨如烟离开。
杨如烟觉得有些奇怪,她知道时疫的病症,和她这次全然不同,她哪里就是时疫了?她思索片刻,便问王聂:“王公公,要我离开,这可是宫中的安排?”
王聂赔笑道:“宫中一会儿会派人来接。夫人离开,也是为了大家好。”
郑观音也觉得奇怪,杨如烟这病源于心结心痛,休养几日估计就好了,为何一定要她离开?她想到杨如烟之前并不和她们一道在掖庭,便明白了几分,也劝杨如烟道:“如烟,既然如此,你就听王公公的吧,等痊愈了再回来。”
杨如烟摇头道:“王公公,我过几日一定能痊愈,何必劳烦大家呢?即使是时疫,我这几日不离开房门便是。”
王聂见她固执,皮笑肉不笑道:“杂家可做不了主,夫人一会和宫中的公公说去吧。”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宫中对杨如烟诸多照顾,难道是因为她的娘家?他见杨如烟一副不识趣的样子,便有几分不耐烦。
宫中来人见过杨如烟,杨如烟仍然执意不走,宫人无奈,只得摇头,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