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懦弱且卑微的哀嚎。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他还是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他长期处于光明的照耀下,自然是无法感受黑暗的。
他现在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潜意识中,他想要回去,哪怕躲在自己宿舍里,也比待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强;但他根本回不去,先不说藏在黑暗里的杀手,他已经忘了回去的路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能看到一些东西了,刚才那些异样的感觉,随着他的眼睛开始适应黑暗而消散。虽然隧道环境还是非常昏暗,但那些应急灯好像正在工作。他感觉得救了,周围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人。
他试着抬起自己的脚,潮湿的裤管贴在他的腿上,有一些凉意传来。
一步,两步。。。。。。
张林海重新掌握了直立行走的能力。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这是一件值得悲伤的事。
他摸着隧道墙壁换了个方向走,当现实超越了认知,记忆便不再可靠了。
他感觉隧道的环境变了,他已经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冲动是魔鬼,冲动的人是蠢货。
这条隧道就像一个巨人的鼻腔,有气流不断地冲击在张林海的身上。他感觉隧道活了过来,墙壁在不断的蠕动着,好像要把他这个异物推动到他该去的地方。他看到隧道张开了一个洞口,周围的黑暗挤压着他的活动空间,让他不得不从那个开口出去。
在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打算将自己的路线记下来,但经过了几个转弯过后,他就把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丢掉了。
他迷路了。
这真是可笑,一位本该最了解自己工作环境的总管,却在自己任上因迷路而失踪。
当然,处于迷路状态的人,是察觉不到自己迷路的。事实上,张林海只觉得自己一直在向前走。理论上来说,只要一直朝前走,他终会回到原地。
他一直抱着自己的手提箱,沉重的手提箱已经事实地拖慢了他的脚步。他还未想过把它放开,这些东西对他毫无帮助,带着它们和没带没有区别。既然带着它们和没带没有区别,那就带着吧,反正带着等于没带。
他没有尝试着在隧道里呼喊,迷路已经够丢人了,他的领导人设还不能崩。他就这么沉默着向前走,就像是脱离了低级欲望的世外高人,看起来像是从容不迫。
也仅仅只是看起来而已。。。。。。
张林海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几天。饥饿、口渴、疲惫,这些感觉接连出现,有时候他还会感觉呼吸不畅。他越走越慢,最终变成了爬行。
他从未思考过死亡,他还年轻,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能混上这样的位置,想必以后还能更进一步。他抓住了自己前方的一块石头,他又向前爬了几米远。
他无力的对着远处伸出手,沙哑的喉咙已经喊不出任何声音。他就快到了,这条路是对的。他一直都在循着气流走,那必定来自于隧道的出口!
在他的身后,那个手提箱已经坏掉了,里面的金银财宝撒了一地。。。。。。
“这样就可以了。”李想将工具箱放回架子上。
“一定要断电吗?要是下面还有人怎么办?”小锡询问道。
李想没有回答,他朝着远处的漆黑隧道驻足凝视。他身旁的另一人适时地出声道:“都这么多天了,能走的早就走了。”
“确实!老实说,我还以为你们都死在里面了。”黄奕补充道。
他们正处于地下六百米处的一个中转站上,李想首先抵达这里,随后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陆陆续续地迎接了剩下的四个人。这个中转站是以前一个采空的铁矿床改建的,主要用途是临时堆放矿石和物资设备。
六人在这里齐聚只是一个巧合,至少他们自认为是巧合。他们复盘了一下各自的经历,发现了很多隐藏在背后的奇怪线索。
去过b区的人,好像只有小锡幸运地活了下来,其他人都被各种意外坑死了,而秦乐二人则是在求生过程中遭遇了非常多的突发事件,包括但不限于隧道坍塌和塌陷、毒气、爆炸。要不是秦乐二人准备够充分,他们铁定要死在下面。
“你说你看到车间里完好无损?这怎么可能?”黄轮惊讶道。
“有什么问题吗?”李想察觉到自己忽略了一些细节。
“我们用氢气炸弹炸了个大洞,会有谁闲着没事,抢在你进去之前,把车间的墙壁修好?”黄奕回答道。
“王人兴?”李想思考了一阵,他发觉只有王人兴有动机去干这种事。
“我觉得不是他,至少不止是他。”小李插嘴道。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秦乐砸砸嘴,“到底什么人可以做到,同时坑我们这么多人?我们可是有二十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不声不响的弄死三分之二还多?”
“会不会是突变体?说不定有一些豹子大的老鼠钻到矿井下面了!我听说现在的老鼠会吃人。”小李耸了耸肩。
李想摇了摇头道:“难说。要是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我觉得我们不用管太多。”黄轮思考了一阵,出言道,“现在我们的张总管应该是出不来了,等我们出去以后,只要他们问起来,我们就把责任全推在他身上就可以了。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反驳。”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想赞同道。
“那就这么说好了,出去以后可别反悔。”秦乐表示同意。
很多事情都没有必要找出原因,他们这些不上不下的人其实很容易脱罪。那些外界的人也无需去盘根问底,他们那些局外人只是想找到一个有意思的话题而已。
真相往往不重要,但撒谎也是一门艺术。
“走吧,我们该出去了。”李想最后望了一眼深邃的隧道,希望黑暗能够掩埋一切秘密。
这是几人商讨出来的结果,他们发现出去以后无论如何辩解,他们的证词都难以吻合证据,这还不如直接把证据全部破坏掉。
拉上电闸的理由,他们已经想好了。
“凶手就在下面,让他困死在下面是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