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重修掌法 上

    琴棋书画，琴居其首。

    琴者，禁也，禁邪念，正人心。

    刘正风到底浸淫音律数十年，很快便收拾心情，扬起笑容赞道：“弹得好！无论是前段的流水还是后段的潇湘水云，深得其中三昧，余韵不绝，让人心有戚戚。只是让老夫好奇的是，为何要做这般衔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晚辈曾遇两位友人，本是君子之交，相识相知，却因小人嫉恨，惨遭暗算，相续殒命，诚为可惜可叹。”

    流水出自高山流水，最早见于《列子之汤问》，传说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是描绘“峨峨兮若泰山”和“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惊道：“善哉，子之心而与吾心同。”钟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身不弹，故有高山流水之曲。常比喻知己或知音，也比喻乐曲高妙。

    潇湘水云是南宋郭沔所作，当时元兵南侵入浙，郭沔移居湖南衡山附近，常在潇、湘二水合流处游航。每当远望九嶷山为云水所蔽，见到云水奔腾的景象，便激起他对山河残缺、时势飘零的无限感慨而创作此曲，以寄眷念之情。

    表面上看，燕柔是以流水比喻知音之情，以潇湘水云抒发曲高和寡、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之类的无奈，但是李志道知道，她大概也是想要提醒刘正风，尤其是“木秀于林”后续的话语中正有着“前鉴不远，覆车继轨”。

    事实上，她的提醒可比之前李志道隐晦的话语要清楚有效得多了，如果不是刘正风相信他与曲洋结交的事情还不至于天下皆知的话，差点就以为燕柔就是在说他们了。

    “唉，实在可惜！”刘正风轻叹两声，略为掩饰波动的心绪，又道：“且听老夫弹奏一曲平沙落雁。”

    平沙落雁又名雁落平沙，其出处已不可考，自其问世以来，刊载的谱集达五十多种，有多种流派传谱。

    平沙落雁本是著名的「潇湘八景」之一，曲中描绘了一幅恬静优美的水墨小品画──黄昏将至，烟波浩淼的洞庭湖边，岸边一带白沙，安详恬静，蒙蒙如霜。一群大雁从远天飞来，在空中徘徊飞鸣，先有几只降落在其上，仰首与空中的飞翔者相互鸣叫呼应，继而雁群一一敛翅飞落。远望去，雁群、沙岸、水波，都在愈来愈浓的暮色中渐渐睡去。

    乐曲以舒缓的节奏和清丽的泛音开始，描绘了秋江上宁静而苍茫的黄昏暮色；然後旋律一转而为活泼灵动，点缀以雁群鸣叫呼应的音型，充满了生机和欢跃；最後又复归於和谐恬静的旋律中。

    通体节奏凡三起三落，初弹似鸿雁来宾，极云霄之缥缈，序雁行以和鸣，倏隐倏显，若往若来；其欲落也，回环顾盼，空际盘旋；其将落也，息声斜掠，绕洲三匝；其既落也，此呼彼应，三五成群，飞鸣宿食，得所适情：子母随而雌雄让，亦能品焉。

    《天闻阁琴谱》中写道：“盖取其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借鸿鹄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者也。”也有从鸿雁“回翔瞻顾之情，上下颉颃之态，翔而后集之象，惊而复起之神”，“既落则沙平水远，意适心闲，朋侣无猜，雌雄有叙”，发出世事险恶，不如雁性的感慨的。

    很显然，刘正风此时取的就是感概世事险恶，不如雁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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