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青衣白狐

    天界首望，蓬莱仙山。

    阳春三月，梨花始盛，正是蓬莱三仙岛每年一度测选新弟子的辰光。初一日这天，便是初试的大日子，层层仙障渐次打开，这些十二至十五岁的孩子，独行或结伴或在家人的陪同之下，热闹喧哗、熙熙攘攘的登上三仙岛之一的方丈岛，鱼贯而入宏伟古朴的山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严酷考验。

    三辆富丽考究的马车，却于偏门飞快驶过，亦未在初试的偏殿停留，便向后堂驶去，只余马蹄得得、沙尘滚滚。

    便有人不住小声嘀咕、议论，大家这样辛苦，为何有人可以不参加初试？！却有一名清客打扮的先生，也不知是哪个世家子的跟班站出来道：“你们有多大的头，也想跟人家比？也不看看那车上的字号？！”

    见围上来打听的人越聚越多，这人益发得了意，摇头晃脑的道：“这孔家大小姐，今年十二岁，乃是今上的皇妹，十公主的掌上明珠。孔老太爷一直班列群臣之首，故旧门生遍天下不去说他，便是孔大人，亦才袭了正二品衍圣公，孔家二老爷现掌着兵权，二房大老爷把持盐政，一门显赫，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盛。大小姐那模样世间少有自不必说，又生的聪明伶俐格外得人意，听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还有意亲上做亲，若不是流水价大师、仙长，皆说是极有慧根仙缘的，孔家老太太、大娘子，哪舍得她到这里？！”

    不说众人唏嘘感叹，钦羡一番方才散去，单道众人口中才袭了衍圣公的孔公鉴带了女儿孔宣，到后殿来见蓬莱掌教莫世芳。

    向来严谨持重的莫世芳已着了蓬莱灰白两色法服等在那里，他见未着官裳，一袭素蓝文士服的孔公鉴已是儒雅端华、风采翩然，不愧天下士子领袖风范，心头暗赞。双方互见了礼，莫世芳道：“这位便是令嫒么？”

    孔公鉴忙道：“正是小女，宣儿，还不快见过仙长！”

    孔宣将就行个礼，腰不及弯便站了起来，只看一眼莫世芳，仍旧去玩她的玉连环了。

    莫世芳见这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子眼神剔透锐利，看向自己时直来直去，毫无怯意，便知她聪明灵秀，身手亦好，只是桀骜不驯，出身朱门世家，却全无礼数，心下不免略有不悦。

    孔公鉴自是了解自家女孩儿的性子，忙不迭说些，老母娇惯，小女顽劣，还请仙长严加看管之类。他又反复嘱咐了女儿小心在意、听从教诲，保重自己的话，方才依依不舍的去了。只不曾见到他的旧友蓬莱掌门慕朝云，甚为遗憾，听莫世芳道慕朝云仙游未归，不知何时返回，但两日后朝中有庆典，他要赶回孔家宗堂，不能丝毫耽搁，王命在身，他亦无法可施。

    莫世芳送走了孔公鉴，着人带了孔家大小姐及一众丫鬟仆妇直去三仙岛中为主的蓬莱岛，自往偏殿监督众学子们初试去了。

    一夜无话，孔宣原是耐不住的性子，第二日起来一梳洗毕，便跑出了客舍，带着丫头轻歌、曼舞在院中玩耍。正是春和景明，蓬莱岛上亭台穿凿，梨影婆娑，雁鸣鹤行，香风徐徐，自是一番仙家景象。

    孔宣四下一望，不屑道：“都说仙家盛景，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的，也不过如此，哪里及得上皇爷爷的奉先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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