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起来。他的身法不差,藏在各种各样的阴影很难被察觉。
在钱老和傅香衾的渲染下,仇府一直是一种龙潭虎穴的存在,可叶白一路走过来却出乎意料地顺利。仇府房子很多,树很多,空地也很多,唯独少的就是人。往来的仆人家丁本来就很少,更可笑的是哨兵们个个哈欠连天,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我要收工”。
“难道门口挂个仇字,就没人敢闯进来了吗?”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子,仇氏世代为将,几万颗脑袋才把这一家人垫到如今不可撼动的高位。煞气之重,别说人不敢闯,连恶鬼都得绕得远远的,但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
走出花园之后,眼前是一个空旷的平地,中间筑着一座高台。高台四方各立着一个架子,挂满了兵器。这里平常是仇氏族人练武的地方,中间的高台则是比武的擂台。穿过这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观鱼台。
一踏进这片广场,叶白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吃了闭息丸之后,他的五感削弱了很多。台子中间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怎么都看不清,但那一股若有似无的危险气息让叶白不由自主的谨慎。就像小羊在饿狼身边的时候有本能性的不安。
这时候,脚步声从叶白的身后响起,他赶紧闪到了角落里借着阴影将自己藏了起来。一队哨兵刚刚巡完南院,松散的脚步一进入这块场地立刻变得整齐划一。两列的十人小队终于显露了一些身经百战的杀气,停在了亭子下。
台下的哨兵雄赳赳地禀告说:“无相道长,南院无事。”
台上慢慢踱出一个中年人,梳了道髻,头发在月光的映衬下一片银白。他的两颗眼球跟玻璃珠子一样通透,毫无疑问是义眼。但在黑夜中,道人的行动似乎远比正常人自在,举手投足间自成一番成竹在胸的气度。
无相道长嫌恶地说:“听到了听到了,以后说话小声点,我耳朵都给你震聋了。”说罢一招手,北面又来了一队人马,即刻换了班。
队伍中有人压低声音,嘟哝说:“南院有无相道人坐镇,连只不姓仇的蚊子都飞不进来,我们天天走这一遭有什么意义啊。”
另一个人回答说:“算了吧,无相道人也多少年没出手过了,他比我们还无聊。除了当年那个放牛娃,谁有胆子敢闯这里。”
站在擂台上的无相道人看似平静,手上不声不响多了一颗拇指大小的铁丸。哨兵虽然隔开了近百米,但他们的对话却一字不漏钻进了无相道人的耳朵里。这里面有一个不该被提起的人,无相道人陡然露出了一股杀气。
两队哨兵渐行渐远,叶白抓准了机会从角落里一跃而出,乘着这时候脚步声还很混乱迅速地向观鱼台奔去。但起势太匆忙,第一步落下的时候趔趄了半米。无相道人本来出手惩戒一下说闲话的哨兵,结果注意力一下就转移到了叶白那个方向。
无相道人双目已盲,其他的感官却无比敏锐,周围有一丝灵力波动、有一点声音都瞒不过他。
铁丸蹭着叶白的耳朵飞了出去,如果叶白的身法再迟钝一点,头骨一定会被敲出一个大洞,重演前世西红柿鸡蛋汤的死法。但叶白很快稳住了身形,脚下的动作更加轻盈和敏捷,三两个呼吸间就冲过了这个广场。
赵熔虽没言明,但他让叶白来取射虹弓就是因为他能避开南院的无相道人。
无相道人在自己大空了之后也没有多少意外,因为他打从心底里就不相信真有人敢闯仇府。他自嘲地摇了摇脑袋说:“都过去十几年了,当初那点破事怎么还是放不下。”
一股极其微弱的药味残留在院子中,夜风一卷,慢悠悠地飘到了无相道人的鼻子里。他皱了皱鼻头,对着观鱼台的方向,说:“不对,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