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房间,和瑾反手就将即恒关在了门外。柳絮冰雪聪明,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兀自坐下,翘起腿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怎么了,那孩子又惹你生气了?”
“混蛋,让他去死!”和瑾怒声低吼。
柳絮冷不丁被呛了口茶,拍着胸口好不诧异。看来气得不轻啊……“莫气,莫气。来喝口茶消消火。”她不由分说将茶盏送到和瑾唇边,按住她的脑袋,强迫性地灌了她一口,呛得她直咳嗽。
柳絮搁下茶盏,满意地弯起眉眼笑道:“现在好些了吗?冷静下来了?”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和瑾不禁向柳絮丢去一个埋怨又畏惧的眼神,柳絮向她走来时,她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柳絮自小就喜欢欺负她,虽说吃一堑长一智,可每每在柳絮面前,她都没有反抗力。这真是她耻于出口的死结。
所以当她任性的时候,只有柳絮能以长姐的身份来镇住她。当她伤心难过无人能倾诉的时候,也只有柳絮能给予她抚慰。
“你知道他怎么说我吗?”柳絮抬起和瑾的脸时,看到她的眼圈有些发红,“他居然说,我身为公主,又是待嫁之身,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他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不过是个下人!”
柳絮凝着她升起一片水雾的眸子,轻轻笑了笑:“下人?你把他当下人,却因为一个下人的几句闲言而难过?”秀丽的眉梢轻挑,她的笑容愈发肆意张扬,带起一丝淡淡的嘲讽和冷意,“天罗的六公主竟会因为一个下人而掉眼泪?”
和瑾挣开她的手,别过头闷闷地反驳:“我没有掉眼泪……”
柳絮叹了口气,伸手按在和瑾的肩膀上,收起笑颜严肃道:“小瑾,不管怎么样,十日后你就要大婚。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可能。既然连他自己都这样表态……忘了他吧。”
和瑾怔住。忘掉?她从没有想过给自己这样一条退路。诚然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寥寥无几,沁春园的诞辰结束以后,他就会走的。和瑾没有信心能让他为了自己而留下来,即便留下来了,又能怎么样。
她和暮成雪的婚事已定,没有回转的余地。
真正到了这一刻,和瑾才深切发觉自己的无力。以往她总是抱持虚无缥缈的希望,期待能在最后一刻将局势逆转,期待发生奇迹。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并且让她毫无还手的余地……
忘了他……这似乎是她唯一能做的。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她就得忘了他,凭什么到头来她就得像个弃妇一样,独自忍受苦楚?宁瑞曾说即恒像一只随风而来的风筝,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停留,风到过这里,将他带到这里,风走了,他就会跟着风一起走,绝不留恋。
这多不公平。
他一走了之倒是干净利落,可是被留下的她就只剩了一具没有心的空壳。和瑾不甘心就此放弃,不管是怎样的意外也好,是积累下来的好感也好,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怎么能眼睁睁放他走?他若真的狠心一走了之,她为何不能用尽一切办法留住他,哪怕是……折断他的羽翼,折断他的手脚。
内心涌现出许多从未有过的疯狂想法,和瑾却认真地考虑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平静地接受这些近乎变态的行为,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将即恒留下来。见她突然黯然垂眸,柳絮以为她心中难过,强硬的劝告之态渐渐软和下来,正要继续安抚,忽见和瑾抬起的眼底掠过一丝阴霾。
“柳絮,如果……如果盛青总有一天要离开你,你会让他走吗?”和瑾低声问。
“你不要胡思乱想。”柳絮凝起双眉。
“你会让他走吗?”和瑾攥住柳絮的衣袖,急迫的情绪掩藏在水眸之后,朦胧中反而看不通明,“让他走,留自己伤心;还是想尽一切办法将他留下来,即便是换来他的怨恨?”
“小瑾……”柳絮惊讶于和瑾的执念,她自那双仿佛含着水雾的眼眸中看出了躲藏在雾气中的恶念,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不知从何时起,她对她的想法已经完全无法掌握,对她的苦闷也已完全无力开解。
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控制欲与占有欲让柳絮产生一阵恶寒,这样的眼神,与那个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家伙又有何分别?
“让他恨你,就是你想要的吗?”柳絮喃喃道,“你忍心看他在你面前受苦,也不愿放开他让他自由?”
和瑾一怔,眼眸中亮起的疯狂光芒因为这句话而突然凝滞。柳絮的脸上渐渐浮起痛心的表情,面对越来越陌生的妹妹,她不知要如何跟上她莫名的思维,又不忍放她自生自灭:“你总说你皇兄恃权傲物,不将人命放在眼里,随意糟蹋别人的人生……可你这么做,岂不也跟他一样在糟蹋?还是糟蹋你自己喜欢的人。”
她的每一句每一字落在和瑾心上,都像是一把重锤砸落,将她从危险而盲目的深渊边缘敲醒。和瑾惊愕于自己竟会产生这样恶意的想法,她竟会觉得糟蹋即恒的人生会比不上区区的孤独?……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深深地为自己不经意间的恶意念想而感到可耻。
从来没觉得自己可以自私到这个地步……失去自由的痛苦她最清楚不过。如果即恒真的失去了行动的自由,他必然会恨她的,会...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