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煜国的上一任皇帝叶归擎应该就是云谨言的大姐夫,先皇后自然就是他的大姐姐了。我略为不解,“那你为何不轰轰烈烈大张旗鼓地去,却坐这么一辆没有皇家标记的马车,还鬼鬼祟祟地走东角门?”
他瞟了我一眼,指着窗扇旁刚贴上去的对联,“低调,懂不懂?”
我了然点头,“懂!”
他舒服地靠到锦缎迎枕上,“再说,即便不为爷自己,也要为了你。你可知道,这两个月来,爷那大外甥把整个京城都翻遍了找你。你若大摇大摆地走出国舅府,不出一时三刻,就能被带回太子府去。”
我大惊,“叶澜修......他在找我。”
“看来,他不信你已身亡。”云谨言蹙眉道。
“怎么会?”我喃喃自语。
云谨言摊摊手,百思不得其解道:“按说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叶澜修亲眼看见你中毒身亡,肯定也找太医验过。我派去宝华寺放火的人是我的贴身暗卫,用一具女尸换出了你。大火灭后只剩一捧骨灰。他为何不信你已香消玉殒,还这样不死心地找你呢?”
他忽然盯住我,伸手到我胸前。
我手疾眼快拍掉他袭/胸的魔爪,戒备道:“干什么?”
云谨言悻悻地抚着被我拍红的手背,委屈道:“我能干什么?昨晚上我都放过你了,悔得我半宿没睡着。这大白天的我还能把你怎么样?我是看到你脖颈处有道银光,那是什么东西?”
我伸手从衣领里拉出银链拴着的星冢,一下子明白过来,“我知道了,叶澜修知道我戴着星冢,却在骨灰中没有看到,所以他断定我没有死,是逃走了。”
我有些懊恼,真是百密一疏,但是我不后悔。我握着星冢,感觉它烙着我的掌心。不禁想到,我把星冢带出来了,如果再有流星雨,我是一个人回现代,还是叫上叶澜修一起回去?我可以回去接着做我的杜蘅,但是他还能继续做林越吗?他在这个时空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他将何去何从?
看,我就是这样爱替别人操心!我苦笑着甩甩头,他的一切和我还有什么关系呢?不过,如果我知道有流星雨,我会告诉他,并给他一个选择留下还是离开的机会。毕竟这是他的权利,我不能替他做决定。
云谨言一直静静地看着我,轻声问我道:“我记得这个星冢,是你用一面水晶镜从我手里换的,它对你很重要?”
我点点头,喃喃道:“这是我回家的钥匙。”我无奈地笑笑,“是我疏忽了,不过这个星冢对我来说比性命还重要,所以我将它带在身边。既然叶澜修认定我没死,就由他去吧。找不到我,他也就渐渐地死心了。时间会抹平一切。”
马车后门忽然被打开,冷风灌了进来,同时探进来一个脑袋,笑意盈盈地问:“蛊毒解了?”
我和云谨言同时一抖,竟有种被捉/奸的感觉。“没有。”我二人一起摇头。
莫伤利索地爬进车里,将一个竹编的大背篓和铲子放到角落里,向云谨言问道:“怎么会?昨晚我本想找你商量出行的事儿,就见夏姑娘进了你的浴室。我想着你们有要紧事儿要办,就没打扰你们。”他忽然惊觉,凑到云谨言眼前,仔细观察云谨言的面色。
云谨言被他看得发毛,“你干嘛?”
莫伤又抓起云谨言的手腕,“来来来,我替你号号脉,身体有问题要早点儿补!我这儿有十全大补汤,可助你重振雄风。”
车厢就这么大,又拢音,即便他是小声说的,我也听了个满耳。我不干了,怒向莫伤问道:“你什么意思?不吃你那什么半死不活的春/药,看我就是猪啊!”
莫伤尴尬地摆手,“不敢不敢,鄙人的这个药也就是增加一点情趣。其实夏姑娘你还不至于让人看了想吐,是云谨言这小子有眼无珠,辜负了姑娘的美貌。”
莫伤这家伙不张嘴还好,一张嘴就得罪一片人,好话到他嘴里也能变得让人听了就想揍他。“让人看了想吐”的我和“有眼无珠”的云谨言同时对莫伤怒目而视,他自知理亏,缩在角落里不再说话。
莫伤是要去西山采集药材,据他说山谷里有一片密林,由于地下温泉的关系,四季常青。惊蛰前后,那里生长的药材药效最好,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去西山的山谷里待上几天采药。如此一来,一路上倒不用担心寂寞了。
阿城赶车,在冬日晨曦的笼罩下,我们悄无声息地出了城。出城门时,我挑起窗帘,看了看这个我生活了一年多的京城。在这里我失去了相爱十年的丈夫,留下了太多的无奈。我调转目光看向前方,湛蓝的天空中旭日东升,光芒万丈,将所有的阴影都留在了我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