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看树林不觉得面积很大,此刻却像是永远也走不出去一样,我的体力渐渐流失,只知道机械地迈着步子,甚至不敢去想下一步是否就会倒下。我放在云谨言腰侧的手湿漉漉的,他一直在流血,那点儿外伤药根本是杯水车薪。一个人究竟有多少血可以这样一直不停地流?我不敢扭头看他,怕看到他浑身浴血的样子。他越来越沉,差不多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我的身上,我基本上是拖着他在走。我不停地跟他说话,“别睡啊!你倒下了我可背不动你!”
他开始还能勉强跟我斗嘴,“不睡,怕睡着了你又趁机占爷的便宜……”
渐渐地到后来只剩下我一个人自说自话,“你看,越来越冷了,我们肯定是离温泉湖越来越远。早知道该带一件厚披风出来,春天的夜晚还是很凉的,你那件鹤裘的披风很暖和,是不是被你随手扔在皇陵那里了?你说说你,好好的衣服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不要可以给我啊,我还能去卖几两银子。败家子啊,多大的家业也不够你这么糟蹋的。你不要睡啊,这么冷的天睡着会感冒的,你知道什么是感冒吗?就是你们常说的风寒。在我们那里不算什么大毛病,吃点感冒药就好了,可是在你们这里却能要人命的……云谨言你看看,我们走的路对吗?你知道我是个路痴,在你家的园子里都能迷路。我没走错路吧?月亮在我们的正前方,它是东升西落的对不对,所以说我们在往东走,这是下山的路,但愿我不会搞错。喂,你别睡!你不是喜欢跟我斗嘴吗?每次都能把我气得抓狂,你怎么不说话了呢?我一个人自言自语感觉很傻的,像个白痴一样。你说吧,求你了,随便说点儿什么都好,我保证这会儿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我絮絮叨叨不停地说话,空旷寂静的夜色中只听见我一个人的声音。云谨言的头垂到了我的肩膀上,头顶蹭着我的脸颊,离得如此之近,我却感觉不到他的呼吸。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不愿说丧气话,可是事实已经让我濒临崩溃,我绝望道:“看来我们要一起死在这山里了。”
一直悄无声息的云谨言忽然低声冒出一句,“也好!”
他还活着!这个念头闪现在我的脑海,让我禁不住又哭又笑,我故意恶狠狠地收紧了搂着他的手臂,“好什么好?要死也要等到救出我弟弟,再跟我解了蛊再死!”
他低声笑了,呼出的气流若有似无,仿佛小鸟的羽毛扫着我的脖颈,酥酥的痒。
“你笑什么?”我又用力往上抱了抱他,不让他滑下去。
他断断续续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解蛊的事儿……”
虽然他气若游丝,可是我很高兴他还能跟我说话,“云谨言,你可要挺住!你若死了,谁当这药引子给我解蛊毒呢?我还等着解了蛊毒长命百岁,子孙满堂呢!”
“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我有莫伤的……‘不死不休’,趁着我还有一口气……解了吧……”
我的眼泪“呼”地一下子涌了出来,他这是要用他的命给我解蛊啊!
“你说解就解啊?”我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抹去面颊上的眼泪,“前几次我主动送上门去你不要。现在说解蛊,我偏不!你这半死不活的,本姑娘不占你这个便宜,我就要等你活蹦乱跳了来占我的便宜,省得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总跟自己吃多大亏一样!”
他又笑了,嘴唇擦着我的脖颈,我颈间的肌/肤感觉到了他唇角微笑的弧度,“不占了……你找个好人……嫁了吧……即便没有孩子……一样可以……得到幸福……”
我哭得更凶,“嫁谁啊?没人要我!云谨言,我不许你死,你要是这么死了,就算你变成了鬼我也要缠着你……”
等等!不死不休!仿佛一道闪电劈中我,我头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莫伤的话: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成事儿!
如果莫伤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不死不休”就可以调动他身体最后的潜能。
我迅速将云谨言放在地上,他已经陷入昏迷的状态,双眼紧闭,了无生气。我从他怀中再次掏出那些瓶瓶罐罐,举起来对着月光看上面的签子,果真有拇指大一个小瓷瓶上写着“不死不休”。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我哆哆嗦嗦地倒出一粒绯红色的药丸塞到他的嘴里。他已经不会吞咽,情急之下我低头吻住他的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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