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真的去偷云谨言的诏书。虽然我一心救阿城,但是却不会违背做人的基本原则。如果我是那样的人,阿城也会不齿我这个姐姐。
我坐在廊亭里,手托着下巴对着晚霞发呆,天边的霞光都幻化成阿城的略带稚气的笑脸。我想着怎么才能将阿城从云惜瑶手里毫发无损地救出来,他多在宫里待一天,就会多受一天的苦。要不我假造一份遗诏?反正云惜瑶不可能见过真的。
我越想越觉得可行,假造一份,然后让云谨言把暗卫借给我做保镖,找个地方一手交人一手交货,搞好了还能把那八个暗卫一起换出来,即便他们依旧神志不清,也可以交给莫伤,莫神医肯定能唤醒他们。
说干就干,我跳起来跑到书房,拿出笔墨纸砚,将洒金的宣纸铺上,抓着狼毫笔思忖着如何下笔。先帝当时写下遗诏时已是油尽灯枯,所以不用字迹太好,不像也没关系。
我试着写了两个字,自己都看不过眼。别说云谨言他爹油尽灯枯了,埋三个月再刨出来都比我写得好。我有些泄气地将纸团了扔到废纸篓里。小云皇后又不是傻子,她老人家在宫里这么多年,都快修炼成精了,拿份假的诏书如何能骗过她?
我颓废地坐到椅子上,继续冥思苦想别的办法。国舅府的侍从进来通传,“太子殿下到了国舅府,指明要找夏姑娘。”
我往椅子里缩了缩,这个人还是会触动我的神经,让我像蜗牛一样被碰到触角,本能地缩回到壳中。“不见!”我斩钉截铁道。事到如今,我与他再无瓜葛,还有什么好说的。
侍从转身而去。“等等。”我又将他叫住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带太子殿下到湖边的回雪亭,我去那里见他。”
我到达回雪亭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墨蓝的天空中繁星璀璨。叶澜修在亭中背对着我负手而立,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自我假死离开太子府已有近半年,只有老云相病逝当天曾远远看见过他,此刻我才仔细打量他。他明显地消瘦了不少,目光更加锐利深沉,褪去了初到异世时的惶恐畏缩,他看上去自如沉稳,身上多了一分不可直视的贵气。看来他这个太子已经做得得心应手,心神合一,不像我夹杂在前世今生中间,总是不知自己是谁,该何去何从。
我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静静地问他,“何苦再来找我?就当我死了不好吗?”
他勉强牵了牵嘴角,目光柔和了几分,“我还担心你不肯来见我。”
我不愈与他暧昧引他不必要的误会,直言道:“我来见你,是因为我有求于你。”
他变了脸色,思忖间目光复又变得阴霾,“因为夏青城?”
“对。”我毫不隐瞒道。“阿城被南疆的大巫梵冥掳走了,现在应该就在小云皇后云惜瑶的凤鸾宫里。”叶澜修是太子,云惜瑶的养子,天煜的继任君主。他出入凤鸾宫比别人都容易,况且以他今时今日之势,云惜瑶也会卖他个面子。
他微微一哂,“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于你是不相干的人。于我,阿城却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提到阿城,我强忍住流泪的冲动。
他冷哼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我,“有时候我真的会感到迷惑,你究竟是谁?或者说你究竟当作自己是谁?”
我扬了扬头,“我是谁也不再关太子殿下的事儿了。只求太子殿下看在我曾为您挡了一剑的份上救我弟弟一命。”
“砰”地一声巨响,他一拳砸在亭中石柱上,他胸膛起伏着,额角的青筋因愤怒而绽了出来,他难以置信地逼问我:“我们十年的情意,你竟然用这件事来要挟我!你忘了我是你什么人了吗?如果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我是你的……”
“过去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我打断了他,“你我之间已经恩断义绝,还谈什么情意?与其浪费这个功夫说这些没用的,不如谈点实际又切实可行的。我不过是求太子殿下还我一个人情救我弟弟。若是殿下觉得那一剑不值得我跟您开口讨这个人情,咱们还可以谈谈别的条件。”
我抬手自衣领中掏出星冢,将银链从头上摘下。星冢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倒映着满天的星光。我伸直手臂将星冢递向他,“再加上星冢,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