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琪似乎并不意外穆青在此处,他只是扫了穆青一眼,便道:“原来司业大人也在,不知是否有兴趣坐下与各位学子进行交流呢?”
穆青对于孟琪的邀请很有兴趣,即使如今他已经走过了每个学子必须走的也是最艰难的仕途旅程,不过他却是一直“自学”,从没进过私塾或者书院的,对于这些自然是好奇的。
笑了笑,穆青道:“那今天就烦劳孟博士了。”
孟琪点点头,抱着书往前面的条案走去,而董奉则是轻轻咳了一声,笑着道:“司业大人随我来。”说着,引着穆青走到了最前排旁边斜着摆放的一张条案前。
看屋子里并没有多余的桌椅,而这一套显然是董奉这个助教先生的,董奉倒是大方,直接就让了出来,自己则是往下头看了看。
李子轩只是瞧了他一眼,而宋朗则是直接往旁边挪了挪,给董奉腾出了地方。
董奉也不辜负这番美意,笑着朝他走去,轻轻撩动了衣摆跪坐而下,葱白的手指理了理宽大的衣摆,动作流畅而潇洒。
穆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坐在他旁边带了些笑意的宋朗,心里暗暗道了句“命啊”,脸上却是半分心思不显露,只管笑着跪坐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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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琪的文才不必说,那是顶好的,而他教起书来也不似其他的先生那般刻板,而是风趣幽默的很,光是看外表实在是很难这个神态冷清的男人看上去冷淡至极的人居然会讲出如“赤日当头,盲农目赌命案”这般的冷笑话。
穆青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可是那些半大孩子们却是看上去很是开心。穆青自然也不愿意做出冷清样子,笑意浅浅,只是心里在怀念未来的郭先生和赵先生。
今日讲的是《论语》,虽然是大周的学子们极小的时候就要熟识背诵的,但是由于《论语》乃是科考出题的热门,故而基本上每个季度都要求先生们重复讲述,并且讲述的深度逐步加强。
作为“年幼失学”的小可怜,穆青是根本不知道这些的,现在听下来才知道上了好学堂的学生们有多占便宜。
因为他听得分明,孟琪已经在讲述中将科考有可能重点检测的地方着重指出,并且直接告知了学生们遇到后的应对策略,逐条助框地指出来,这显然要比自己一个人捧着书本苦读要来的好得多。
穆青眨了眨眼,略略低了头,看起来是在读书本,可是他的脑袋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在其位谋其政,穆青不是来国子监吃白饭的,现在他就意识到了国子监这个高等学府中的某些不同。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人和人的的不同是一直存在着的,从生下来就已经决定了他根基的深厚与否,或许未来人还能通过刻苦学习来改变命运,但是这个时候,除了天才,大多数人的命其实是定了的。
因为,学堂私塾的招收政策并不是按着学生的能力而定的,而是按着学生的身份而定的。
就拿国子监举例,并不是所有京官儿子弟都可以进来的,五品以上的才能顺顺当当的进来读书,而小官员的子弟,必须要捐钱或是御赐才可以有进来的机会。
国子监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地方。
按着穆青这样的情况,无论你是否少年成才,无论你是否有王爷撑腰,只要你不是大户没有荫庇,家里父母皆数不出名来,哪怕是能把学文做出花儿来也没有办法去高等学府读书。
经历过二十一世纪各种信息洗礼、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穆青,认定了人才才是一个国家的根基。
以前感觉不到,毕竟穆青走的一直是高层路线,搞定了当权者自然好办事,可是如今,他当了着国子监的司业,对于一些事情考虑得自然多了不少。
人才流失,这是个大问题,穆青心里暗暗记下准备回去找李谦宇讨论一二。
就在这时,孟琪突然道:“司业大人,可否为学生们讲解‘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一言?”
此句出自《论语》,所讲述的便是君子会融入环境,与周围和谐,但是却保留着自己的观点,可是小人却往往人云亦云。但是穆青觉得孟琪绝对不仅仅是为了让自己讲述这么一个道理,毕竟这个道理谁都懂得。
略略思量一下,穆青起身,道:“平白的道理,我想众生皆懂,但我不知孟博士是否有讨论过何谓‘和’。”
孟琪倒是没有想到慕青把侧重点放在单个字上,略略一愣,而后摇了摇头:“不曾。”
心里松了口气,穆青脸上倒是笑着道:“所谓的和,区别于同,他是让所有人都怀揣着不同的理想不同的信念和意见却还能在一起生活的理想境界。事无大小,乐有宫商角徵羽,味有酸甜苦辣咸,皆因为此。中间的平衡调配,拿捏得当方可求得和的境界。”说着,他看着众人,道,“为人,为官,皆以此为据。”
这些话说的直白,但是细深究起来却是个破题的着力点。
孟琪点点头,抚了抚掌,显然对于穆青的破题颇为意动。但是此时,坐在前排的李子轩却是抬了抬头,声音低沉:“那按照司业大人所言,无论是何人都可以被接受和容纳吗?”
穆青觉得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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