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早有心理准备。只听老者又道:“你的其他事情,老夫皆可不问,但老夫须得知晓你是哪个,平素如何找你。当然,国医馆的其他人不会知道,你也不必知道他们是谁。”
陆渺渺道:“这个自然。”又环顾四周,思忖片刻,道:“失礼了。”说着,便翩然走进雅间的屏风后面,不多会便听得“毕毕剥剥”的骨骼拔节之声,随后又是一阵悉悉娑娑,过了有半刻工夫,便见少女从屏风后款款走了出来。
陆渺渺方走出来,房间内竟陡地一亮,便是东皇太一见多识广,阅人无数,此时心神也不由一动,暗暗地喝了一声彩。
这少女约莫二八芳龄,个子相当高挑,身形窈窕有致,方才显然是用了缩骨之术。细看时,但见她瓜子脸,尖尖下颌,眉如新月,唇似点朱,肤色宛若凝脂,细而有光,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地披散下来,将一张俏脸掩映得愈发美艳不可方物。
少女款款上前,莲步生姿,若月下春柳。她又向老者行了一礼道:“前辈,已然好了。”说罢嫣然一笑,这一笑,便道是勾魂夺魄、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东皇太一点了点头,望了望陆渺渺的双目。这女子容貌极美,只可惜一双杏眼少了些神彩,显得略微呆滞,细看有些微的不协调之感,但辨识之下,却又不像是易容之术。
陆渺渺看穿了东皇太一的心思,道:“小女子自幼双目有疾,虽尚可视物,但总与常人不同。想是拜此所赐,小女子自幼比他人感觉更敏锐些,也或许便是天命注定。”住了一会,又道:“小女子在城南满春院边上开了一间布店,张罗些衣饰、绣品生意。”
满春院是京城最有名的风月场,说起来倒是无人不晓的。但一名妙龄少女,既不避讳这等藏污纳垢之地,又愿意抛头露面地出来做生意,当真是视世俗礼教为无物。
东皇太一道:“既如此,我会差人到店内寻你,传话便是要订十匹上好的帛绢,就送到这翠微茶社。收到此讯,你便于当夜子时,到西明门外长亭见我。”
陆渺渺点头应道:“是。”又听东皇太一道:“国医馆行事,常常是两人一起,相互配合,确保万无一失,其他人中,可有格外合你意的?”
陆渺渺心下一喜,暗道:终于叫我等到!忙极力把心中的突突乱跳压了下去,若无其事地道:“这个小女子知道的确实不多,只是山鬼,乃是小女子格外仰慕的。”
“哦?”东皇太一似乎有几分诧异,“从你技艺看来,老夫本以为你会更中意云中君。”
陆渺渺道:“小女子有几分自信的,便是诊病还算精准,但药理便乏善可陈,听闻国医馆最好的药师便是山鬼,想来与他共事,必能受益良多。”
其实陆渺渺言下,还有二人技艺相互弥补,想是极好的配合之意。东皇太一便点点头:“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山鬼性子极为冷僻,是个不好相处的。”沉吟片刻,又道:“入了国医馆,凶险之事颇多,日后须多加小心。不过你轻功甚佳,想来自保也并非难事。”
陆渺渺心中一凛。方才疗伤,她并未如何显过功夫,仅凭接了一枚袖里箭,也只能断定她是习武之人而已,但东皇太一说的是“轻功甚佳”,这自是有所指的。
陆渺渺暗叫不妙,东皇太一道她“轻功甚佳”,却又毫无顾忌地留她在国医馆,显然对于掌控她是极为自负的。“我当自己轻功常人识不得,此人竟如此了得,当真可怖!可恨我性子太急,偏偏又说了山鬼的事,这教我今后如何行事?”
陆渺渺一边懊恼,一边想着“事已至此,我便见招拆招”,脸上却未露出半分犹疑之色,权当是那句话自己并未听懂。
东皇太一见她并未答话,只低头颔首一脸谦逊之色,便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且回吧,我自会寻你。”陆渺渺点头道:“是。”也未改装,只拿了自己的物品,向老者款款施了一礼,身形只向窗边一闪,便如平地消失了一般,踪迹全无。
老者叹道:“果然好俊的轻功,倒连易容也不必了。”以陆渺渺的轻功,常人连她的身形也看不见,更不要说看清她的面容了。东皇太一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起来。
他确是爱惜少女的才华,这七针断血流的手法,伤口缝合的准确、速度,简直只有“鬼斧神工”可以形容,她若进了国医馆,便是一株极大的摇钱树,对国医馆的名头、收益,皆有偌大的好处。
只是有一点,这少女想方设法挤进国医馆,显然是居心叵测。
陆渺渺以为凭她的速度,自是万无一失,谁想强中更有强中手,竟给东皇太一看出,那恶吏的脖子便是她抹的。她以极快的速度掷出袖里箭,抹了人的脖子,竟能以比暗器还快的速度瞬间移动到相反方向的人群中去,接下袖里箭,将人扶起救治,轻功之高,当真也是不可思议。
不过这小女子的一出戏,既是演给自己看的,那她自然知晓此时此刻自己正在此处,且看得见外头这样一幕,少司命此前意外殒命之类的消息就更不在话下了。
想到此处,东皇太一冷冷地哼了一声,暗道:连我的行踪都探到了,算你有几分本事,但以后如何,倒要看你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