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渺渺与阿四雇了马车,行至西城太平坊新街,便沿着街道徒步向南走去。行路间只见商铺渐少,深宅大院渐渐多了起来,应是到了身份显贵之人聚居之处。
走了不多会,便看到一处官邸,抬头牌匾正写着“萧府”。阿四向周围望了一阵,眼神有些犹疑,道:“似是并未觉得熟悉。”陆渺渺二话没说,走近前便扣起门来。
不多时,便听大门“呀”的一声向内打开了,开门的是一名身穿素色长衫的老者,打扮正是管家的模样。管家看到陆渺渺,似是有些吃惊,当他眼神落到渺渺身后的阿四身上时,脸上顿时迸出了喜色,向前急行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
“大人,大人,这些日子可到哪里去了!都道是西中郎将的秘令,老奴等甚是担心,却又不敢打听。大人下回出门前,好歹知会老奴一声,免得我等担惊受怕,心中实在牵挂。”说着说着,竟忍不住用衣袖拭起泪来。
阿四上前道:“这一时外出得急了,竟来不及告知尔等,尔等费心了。”
老者见阿四欲上前搀扶自己,忙道:“大人,使不得,使不得!”一边自行爬了起来,“老奴身子低贱,污了大人的手。”
阿四便言道:“虽回了,尚有急事要办,你且引路去书房吧。这位姑娘是要人,差人准备好客房,细细地安排妥帖,莫怠慢了。”老管家忙点头应承,自行在前头引路。
二人跟在后面走着,一边查看周围的景致。萧府里面颇大,亭台楼阁也是一应俱全,家宅中布置虽不朴素,却甚是简洁。现下正是夏季花开时节,但庭院内种植的花卉并不多,多种植的是观叶草木,故放眼望去皆是浓浓淡淡的绿意,参差错落,颇为雅致。
陆渺渺见管家径自在前走着,刻意拉开一段距离,不去听二人交谈,礼数甚为周全,便悄悄对阿四笑道:“萧大人,瞧你家敞亮气派,下人有礼有节,小女子这回怕是攀上高枝了。你呢,看来平素对下人倒是不坏,不过架子肯定也颇大,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主儿!”
阿四也笑道:“这么说来,在下想是个不错的良人,姑娘对在下有救命之恩,便是要在下以身相许,在下也是心甘情愿的。”
陆渺渺啐了他一口:“敢来占我的便宜,想来又是皮痒!”
阿四正色道:“你瞧那管家,张口闭口老奴担惊受怕,只字未提我家夫人甚是思念,在下必定没有妻室,姑娘尽管放心。”
陆渺渺撇撇嘴:“瞧你年纪怎么也有二十多岁,若还未娶妻,想是八字极差,讨不到媳妇。”
二人正说着,管家已将他们引到了东边一处宅院。方通过曲径回廊,一树巨大的紫藤便猛地占满了整个视野。
宅院中央搭了古朴的架子,这紫藤也不知已有多少年头,攀爬伸展得如同巨幅华盖一般。正是开花的时节,满院子华贵神秘的紫色灿烂得令人不忍移开视线。在这一片藤萝掩映之下,宅院正房当中挂的一方牌匾露出三个大字――“千芝阁”。
阿四强忍着笑,扭头对陆渺渺道:“瞧瞧,这便是我的千芝了!”
原来这“千芝”,竟是萧府书房的名字。陆渺渺心里约略觉得失落,阿四身上那块写着自己小名的帕子,绘的竟是一个书房的名称,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奇特的因缘,谁想却是这般无趣。
渺渺叹了口气:“原来不是心上人的名字,最后一丝念想也断了。”
阿四道:“原说过没什么念想的,只睁眼看到的第一个,才是仙子。”
二人说笑着进了千芝阁,老管家便行礼告退了。二人这方才敛起笑容,开始细细地查看起来。
正厅布置十分简洁,南边靠窗处列着一张大案,檀木原色,配同色檀木椅,案上铺陈文房四宝,旁边堆叠着厚厚的一摞文书。家具只得寥寥数件,不过一张长形卧椅,一套棋桌,并无华丽装饰,但家具用料、造型皆独具匠心。
屋里最醒目的,是靠墙壁处安置的整整一壁檀木书柜,柜中满满的全是藏书。陆渺渺仔细看了看,心中不由暗暗称奇。柜中藏书内容极其繁杂,竟是天文地理、兵法诗书、医理术数无不涵盖。如果这都是阿四平时读的书籍,无怪乎他所知所能,竟如此广博。
室内还置了不少芝兰芳草,清新扑鼻。东边的墙壁上挂了一幅字,是骨骼清逸、刚劲有力的行书,写的是“余将董道而不豫兮,固将重昏而终身”,乃是抄录屈原《涉江》中的句子,落款写着“丁巳秋月敬煌书于千芝阁”。
陆渺渺道:“四儿,这敬煌,想是你的名字了。”
阿四点头道:“竟无半分印象了,萧敬煌,此名尚可否?”说着,将一枚刻着“萧敬煌印”的纹章抛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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