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便迫不及待地动身离去。现在看来,倒只有自行打探了。
萧四一直称哥哥为“顾少君”,看来这些年,“风千羽”这个名字,哥哥是不用了。现在陆渺渺手中的信息,就只有“顾少君”、“云中君”、长安这三个。
本以为打探起来需要费一番周折,不想刚刚打听了一下“顾少君”,竟是人尽皆知。这是大夏国镇守长安的太子赫连璝的属下,是左大当户的名讳嘛!
陆渺渺吃了一惊。大夏是赫连勃勃的匈奴铁弗部建的政权,长安现在是大夏的领地。左大当户是匈奴政权的“二十四长”之一,虽说是末席,但大当户手中是有一个“万骑”的兵权的,而且是世袭的位子。正常来说,二十四长应当是由匈奴皇贵来担任,“顾少君”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异族,居然在匈奴部登上这样的位子,简直是个奇迹。
但是陆渺渺并没有把这个“奇迹”算到哥哥头上去,这十有八九又是萧四搞出来的鬼花样。
不知道底细还好,知道了,总不由得感到震惊。萧四和千羽是联手创立国医馆的元老,而他们两个,一个在刘宋朝堂做着三品光禄大夫,一个在大夏成了万骑长,不但两边的军国机密都快被他们看光了,手里,竟还早已握了不小的兵权。
若是刘裕得知此事,怕是汗水都要下来了吧。
大夏国,确实是一颗相当好的棋子,难怪千羽选择在这里落地生根。
说起来,大夏的建国者赫连勃勃,是近些年来唯一在刘裕手中讨了便宜的人。原本长安是慕君欢所在姚秦帝国的都城,刘裕攻陷长安之前,赫连勃勃与姚秦之间,曾有着一段扯不清的恩怨。总之最后的结果是两家的兵戎相向。
但是得知刘裕要拿后秦,赫连勃勃却是迅速地将兵马撤了回来,并笑着对群臣说:“刘裕谋略超人,且此番攻打姚秦,水陆并进,姚泓焉能保住自己!刘裕心里惦记着晋帝的宝座呢,不会久留的,攻克长安以后,最佳的选择便是迅速回去,留下子弟和各将领守在关中。到那时,我攻取长安如探囊取物,现下不值得再让我的兵马劳顿了。”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义熙十三年,刘裕灭了后秦,进入长安,随后便只留了儿子刘义真镇守长安,自己返回了建康。而赫连勃勃就在此时出兵,转瞬便让长安易了主。
这位大夏主不仅是个名扬天下的美男子,仪容之俊逸几乎可与当年的南燕主慕容超媲美,心计更是非同一般。他取了长安,却并未定都长安,而是返回了统万城,仅将长安设为南都,由太子赫连璝镇守。毕竟,长安的位置对于大夏国来说太南了,而大夏最需要防备的敌人,其实并不是刘宋,而是北魏。
如果萧四的算计,是有一天在刘宋国内设置的众多暗点同时起兵,再加上大夏、北魏的外敌入侵,那刘裕的江山,还真是保不住了。
不过萧四是个太有耐心的人,现在天下一片太平和谐,竟是什么危机都不曾显现出来。不像慕君欢,急于报仇复国,招兵买马的手段太过显眼,早就成了刘裕的心头之患。
这样不动声色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陆渺渺实在不愿再想起萧四,可他竟然阴魂不散,无处不在,令她心中一堵,平添了几分烦躁。
稍稍一打探,便弄清了左大当户的府邸所在。陆渺渺和季无月遂也不走寻常人的路子,直接电一般地几个纵跃,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了府邸里面。
毕竟是镇守南都,虽然大夏占领长安已经几年的时间了,但府邸都是临时的,所以规模并不大。二人没走多久,便在偏房一间像书斋的屋子里看到了一名青年男子的侧影。
男子着一身天青色便装,个子很高,比萧四还要高大些,长发随意地拢着,气质温和恬淡。男子正立在案旁,一手拿着一本书,另一手摆弄着案子上的根茎枝叶。他的脚边放着一只巨大的石舂,看样子,这是正在研究药物。
陆渺渺静静地隐在门外一根柱子的后头,身躯微微地颤抖。每一天都在想,如果有一天与哥哥相见,十年的世事变迁,还能否认得出彼此?可是今天,她凝视着里头那个专心制药的人的侧影,所有的顾虑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怎么可能认不出呢?就算你比那时候高了许多,长相都不太一样了,可哥哥还是哥哥,时光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大漠的毡房。每一次打开帘子,哥哥也是这样专注地立在案旁,或摆弄药材,或研习医理。
是他无疑的,是一模一样的,心直接就断定了。
屋里的顾少君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却一弯腰,轻轻地将地上巨大的石舂拎了起来,一抬手就朝陆渺渺所在的柱子扔了过去。
渺渺轻飘飘地闪身,已欺身到了大门口,石舂在身后触上廊柱,“喀”地一声大响,柱子应声折成两截。
这石舂十分巨大,少说也有好几百斤重,可是少君将它信手拈起,就仿佛拿着鸿毛纸片一般,一身怪力,令人咋舌。
顾少君回过头来,冷冷地望向这悄然来访的不速之客。但他的目光落在陆渺渺身上的刹那便凝住了,他的神情,瞬间由清冷变为惊讶,由惊讶变为惊喜,由惊喜变成狂喜。渺渺尚未反应过来,屋里那男子已经一个闪身到了屋外,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