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停停放放,终于全部的影像看完,魔王陛下从深深的沉默中回神,望向他们。
好像第一次发现他们也在这里。
他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过了良久。
手指一弹,奥尔伦杜将高处墙上被禁锢的安达露西娅释放。
菲南飞身冲过去接。幸好接住了。
但安达露西娅依旧受到猛烈撞击,俯冲到哥哥身上,闷声承受疼痛。
终于被解放,她躺在哥哥身上喘息,但很快被菲南扶起来。
现在不是躺着的时候。
“……薇薇的灵魂呢?”奥尔伦杜问她。
安达露西娅懵了。
连菲南也一震。
对啊,灵魂呢?
可安达露西娅却瞪大眼。
她自始至终就没看见薇薇殿下的灵魂,完全……
万物死后都有能量。
自古以来,神称这些能量为灵魂。
植物的能量消散最快,几乎是在死后立刻;动物的能量稍强,死后三个月才会消失;最不可思议的就是人类,灵魂是有形的光球,能量强大,可是,存在时间往往不等,有的一天,有的为一年。
人类的灵魂本没有用,恶魔只是用来吃。
签过契约的人类,因其在*里挣扎浮沉,故而灵魂味道最好。
中世纪时恶魔便兴起狩猎人类灵魂的争夺战,用吃人类灵魂数量的多寡作为力量权衡的标杆,所以就有了签约后,人类死后灵魂归属该恶魔的记名条例。
魂魄的味道的确挺好,但吃多了也腻味。
从很早以前开始,恶魔就已不时兴吞食人类的灵魂了,灵魂无用,便被如垃圾似地扔掉,更过分的,会被当场捏碎,销毁。
但薇薇殿下的灵魂不一样。
太过重要了。
安达露西娅不知道陛下是想要吞食,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让殿下的能量陪伴他在侧,哪怕多一分钟也好。可无论是哪一种,安达露西娅显然无能为力。
面对魔王陛下的质问,安达露西娅心惊肉跳,极力搜索记忆,但依旧无果。最后,她唯有低下身去,请罪。
“陛下,臣……安达没有发现薇薇殿下的灵魂。应该是死后便消失了……”
死后便即时消亡,虽然极少碰到,但的确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到底人类灵魂的存在时间向来没有固定的定论。
但安达露西娅面对现在的陛下,就觉得是自己有罪。作为殿下的契约恶魔,她便感到自己对拿不出薇薇殿下的灵魂负有责任。
可魔王陛下却在得到这样的答案后,很平静。
要知道,这是反常的。
令人恐惧的反常。
不……平静,奥尔伦杜·赛西应该向来是如此的。
可分明是跟往常一样反应的陛下,为何他们一干魔众就是觉得这是反常的呢……
安达露西娅冒汗,一点不敢抬头看陛下的表情。
“是么。”魔王陛下如是说。
菲南望着这样的奥尔伦杜·赛西,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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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古钟摇晃。
整个魔界忽然飘起雪来,天空传来阵阵丧钟,魔族们无论贵族平民都抬头望天摸不着头脑。魔族轻易不集体哀悼,魔界也从未下过雪。
这样唯美的东西,魔族的最爱,可他们的魔王陛下向来没有兴趣。
魔界的天气变化,是魔王陛下心境的影射。
这是从来且众所周知的。
史上从未有过的雪正在他们的眼前飘落,没有了太阳,天空变成暗黑色,空气刺骨地冷。
霎时,坊间开始流传,魔王陛下的伴侣,会不会已经死了?
如果是,那真该庆祝一番啊!陛下的诅咒之源就此毁灭,那样一来魔界的弱点就消失了,终于安全了!!
狂欢的气氛瞬间在魔界点燃。
时间照常流逝。一天过去了……
两天……
三天,整个魔界只有黑夜。可却有说有笑歌舞升平。
魔王陛下根本不管这些,菲南却实在看不下去,一发狠下了禁止所有娱乐活动和聚会的禁令,这才消停。
但菲南依旧心神不宁。
陛下的卧室里,少女的尸体已经由魔力打理,现正被存储在魔冻晶里头。透明坚硬的晶状体,能使尸体不腐,少女的面容在里面富有生气。魔界圣物成了陪葬品——《恶魔圣典》就放在她的枕边。
魔王陛下一刻不离地守在尸体旁,坐在丝绒椅里,黑色散发垂落,全身周没有半点魔气波动,纯色的瞳孔敛在眼睫之下,让人望不见他的情绪。
或者说,他没有情绪。
整一幅再萎靡沉沦不过的样子。
陪了三天,特拉斯切实在看不下去,走了,只剩下他菲南和其内尔。原本以为陛下会不希望他们在这里,可似乎陛下已经对周遭的事物在意不起来,他丝毫没有看过他们一眼,更何况下逐客令。
安达露西娅伤势已稍好些,她刚一下床便赶了过来,此时正不停在兄长面前摆着宫廷裙、踩着高跟鞋,烦躁的晃。终于忍不住,她拉过菲南,到角落里跟兄长大人咬耳朵。
“陛下不会真的没救了吧,哥哥!”
菲南挑挑眉:“你倒不着急自己是不是会受罚?”
安达露西娅一愣,随后一付苦情的脸,点点头:“担心,也很难过。”
“难过?”这更出乎菲南的意料,总感觉这次事件后,自家的妹妹像换了个性子,竟懂得“难过”这么高雅的情感了?
可随即一想,也对,当时发生的景象,他们可是陪着陛下在魔识宫的废墟里重复看了魔力映射不止百遍……确实薇薇殿下一再护着安达露西娅,这妮子不受点刺激不可能。
“我本来非常想要陛下的伴侣死掉,”安达露西娅望一眼魔冻晶,说:“即使其内尔大人的劝说,也没让我真正服气,我是仍旧想要她死的。……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现在想要薇薇殿下活过来。”
菲南蹙眉:“恶魔不做后悔的事,后悔不在可选项里。”
因为一旦后悔,怎么对得起当时选择坠落的自己。
恶魔的词典里没有“后悔”一说。
安达露西娅低下头。
摸摸她的脑袋,菲南无奈,唯有表示对妹妹的安慰。
一旁的其内尔轻叹:“上面的那位真是早算计好了,‘伴侣’的生命无可逆转,任何力量无法干预……大概,就是想让我们体味无能为力的痛苦,想让我们后悔罢。”
然而望向长时间都没有动作的陛下,菲南始终凝视,丝毫不懈怠。
他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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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斯切去到圣骸共鸣院——地牢,关押米凯鲁·歌迪亚的地方。
黑色的水牢,倾斜过来的墙面,米凯鲁就正被锁在这样的斜面上,角度刚好,身体的一半浸在黑水里,背靠在斜坡上,站也不是,躺也不是,不上不下,最痛苦的姿势。
特拉斯切淌过黑水,站到他面前,瞅瞅他被吊起的两只手,锁起并凌空踩不到底的两脚……
“你是怎么绕开我的?”他直截了当地问。
米凯鲁不可思议地看他:“你就关心这个?”
“不,我还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做什么?”
“废话,刺杀殿下啊!”
“哈哈哈。”
特拉斯切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但自己还没发现。米凯鲁不逗他了,说:“刺杀啊……的确是我刺的。”
他的表情融在黑暗里,特拉斯切看不清,却从他过于调笑的口吻里听出些东西。
“当然是你刺的,难不成还殿下自杀的。”
米凯鲁笑了笑。
特拉斯切忍不住数落他:“怎么说也只不过是人类,用得着你捅那么多剑么,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砍天使也没见你这么激动过,对薇薇殿下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米凯鲁不屑冷哼:“深仇大恨?你在开玩笑么。”
“那是怎样,你解释来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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