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绳长约半米。
许师傅早先用鸡血在红葫芦的木印上及白葫芦的水印上画下符咒,此时拨开葫塞,搓符燃火,口中轻吟“日月乾坤,天尊降灵,助我神元,五行轮转……急急如律令!”
符火在两只葫芦嘴喙各转三圈,红葫芦嘴口喷出橙色的火焰,白葫芦嘴口喷出蓝色的火焰,火焰状如鸡冠,任风吹葫晃竟然不为所动。
许师傅扣住钱锁抡起双葫,投掷至幡符下方,两只葫芦神奇般地葫口朝下定住,连火焰都是直的!
秦氏兄妹张着大嘴望着此番情景,琴轩更是猜得心痒痒也琢磨不出个中原理。
接着许师傅手持葫芦塞,塞槽内各有一只小铁钩,许师傅在钩上挂好红绳,射飞镖一般把葫芦塞钉在坑底。
紧接着许师傅掏出一红一白、中间有穿孔的珠子穿到红绳上,嘴里嘟囔两句,手指轻轻一拨两颗珠子快速滑入塞槽内,各撞出一声“叮”响。
同时许师傅翻手弹指,两条红绳几乎同时射入葫芦嘴口的火焰中。红绳与火焰接触的瞬间,不但没烧着反倒被吸进葫芦里。并且橙色火焰突然脱离葫芦顺着红绳滑下撞到白珠,蓝色火焰撞中红珠,火焰立时爆盛,其状如莲花绽开,散发出柔和的金光与橙色光芒,美丽的紧。
红白两只葫芦身上的符篆受其映照光芒闪闪,散发出柔和的金光和红光,近尔结合成似橙似金的鸿光。
上下光芒相互辉映,仿佛凝结出一个光幕的空间,使得两只棺魂隐约现形,看起来倒像是两只犬而不似人形。
许师傅挥洒出两把粉末,接触到火莲花时炸燃出青色的小火花。紧接着连锁反应一般,整片粉末如火药燃起甚是夺目。
待光华褪去,两只火莲花竟然旋转升空,同时发出轻微的鸣音。村民虽然离得远,但觉声似近旁,有如梵音吟唱越听越心旷神怡。
那两只棺魂似有同感,动作越渐越缓,从环绕纠缠渐渐分离自转,似在聆听。
火莲花转眼升至棺魂身下,稍一接触,葫芦塞突然脱离地面,红绳飞卷上来缠绕住棺魂,如有神力把棺魂勒成莲子般大小。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在葫芦里面收线一般,棺魂被拖进葫芦中,并且带紧了塞子。
两只葫芦几乎同时完成束魂动作,便翻转葫身自由下落。许师傅甩出飞绳扯回子午乾坤壶,再甩一次收回幡符,麻利地用幡符包裹好葫芦,就这样大功告成了。
望着许师傅拎着葫芦潇洒的身姿,秦氏兄妹激动的直拍手鼓掌。
琴轩更是飞步来到许师傅面前,撒娇着说“许师傅您太帅了,赶紧告诉我这叫啥名堂,教我啦。”
秦昭云说道“老前辈真是半天云中拍巴掌,高手,昭云佩服得五体投地。”
许师傅呵呵笑道“哪里哪里,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门道,我不过是照搬照用,哪像你们年轻人,可比我年轻时能耐多了。”
琴轩摇晃着许师傅的胳膊娇声道“瞧您说的,这要不是您老在旁边照顾我们,不早就被那小畜生还有这两恶鬼折腾死了。”
许师傅被摇的美滋滋的,笑道“得得,回头一定教你这丫头一手,咱们先把眼前的事处理掉,小江还在那儿躺着呢。”
琴轩猛拍脑门“对吼!把他忘了。”
许师傅说道“你们去照看他,我来善后。”
许师傅召集众人,把棺尸抬到早已架好的柴堆上,并吩咐人把黑色的棺盖灰尽可能的收集过来,与黑猫和死掉的鼠王一起烧掉。
秦氏兄妹来到江进酒身边,见他一动不动,胸口也没什么起伏,全身脏乱,看不出伤情。
琴轩摸他脉搏几乎没有一样,心想他应该是伤了真元命在旦夕,就算救活也会在病床上躺个三五年,便开始自责,后悔愧疚。
然而扒开他的眼皮琴轩就乐了,他只不过丢了魂,招回来便没事。
再检查他的身体,什么暗伤都没有。招魂后可能都不用住院,稍微调理一下即可。
不过江进酒的魂是怎么出壳的呢?
想来想去,琴轩猜想两只棺魂太凶猛,硬是把江进酒的魂撞出去的。
眼看丢魂时间不长,秦氏兄妹强忍着疼痛办起招魂仪式。
约二十分钟后,江进酒的灵魂归体。除了很累之外他就像刚睡醒一样,令秦氏兄妹和许师傅惊奇不已。
就算体质再怎么特殊,那可是两个导弹级的恶魂,在他身体里面斗法少说得给他留点内伤。然而他的症状只是脱水,部分肌肉拉伤,简直轻到极点。
问江进酒有什么感觉,他说做了个梦,一直在天上飞来飞去,直到有什么东西把他拉下去就没了意识。
接着人醒过来,头痛欲裂,全身一点劲都没有。身体很热,不过膻中的位置很清凉,十分舒服。
三人弄不明白,但能确认江进酒没有大碍,心宽不已,琴轩之前的愧疚更是消于无形。
这会儿有村民告知许师傅烧尸的过程出现状况,三人不再理会江进酒,前去观察。
火堆中,尸体很快燃烧成灰,可是棺盖散成的黑灰一直烧不烂。
许师傅认为这是制作降棺时牺牲的那些怨体,着实需要超度一番。
于是三人摆好阵势对其念经足足一个半小时,棺灰才渐渐融化一般,好像巧克力一坨一坨地摊开,散发出极度恶心的焦臭味,熏得远处观看的村民都有呕吐的。
融化后的棺灰烧了十多分钟才渐渐烧成灰白色的干灰。过程中三人如同入定一般,对其充鼻而不闻,一直念着经文。
滚滚的黑烟顺风散去,许久变成了薄薄的青烟。
这时有人喊道“快看!那是什么!?”
青烟中似有一个形体,看起来像是没有四肢的人,慢慢的长出手脚。在烟雾中转了两圈,似乎对秦氏兄妹、许师傅及江进酒行了个礼,便均匀地散成青烟顺风飞走。
接着又出现一个类似的形体,同样的动作。于是大家知道,这是受禁的灵魂得以超脱,感恩而去。
可令村民倍感意外的是,烟雾中又陆续出现了四个类人形体。
江进酒问“这都是那些黑泥中的冤魂吗?”
许师傅点了点头“老天垂怜吧,如果换作别的地方,我们只能消散一些那些冤魂的怨气,未必化解得了降棺秘术,它们只得继续承受苦难。可在回阳重局的作用下,这些冤魂才得超度。”
“这都是为了什么呢?”琴轩怅然道“一个人犯错,一定要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吗?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承担生前的过错?那人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制造将要偿还过错吗?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一时间没有人接她的话。
而在公路附近的一棵大树上,一个全身黑衣,头戴安全帽的人冷哼了一声,放下望远镜抚摸着怀里的黑猫喃喃道“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恶果的园林,只有黑暗笼罩大地才会结束这一切。”
说完纵身跳下五米高的大树,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隔了半晌,许师傅拍了拍琴轩的肩膀,背着双手举目望天地说道“我们身在六道之中,必受轮回之苦,为情欲所累。世间种种苦果,皆命中所取。有道是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吾辈何须执着俗事,守道卫义,尽力还清平于天下。历练红尘,上善若水,从善如流,如水人生,随缘而安吧。”
“嗯……”江进酒摇晃着脑袋说道“你们的话太哲学了。”
“呵呵,小江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为何呢?”许师傅笑道“有时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也能道出天机。”
江进酒傻笑道“我没你们想那么多,我只觉得做人活着开心就好了。”
琴轩扑哧一笑“你还真是凡人。”
“不过却也是一种答案。”许师傅微笑道“问题想得太复杂便是徒增烦恼,还是简单点好。”
“嗯,是吧。”望着渐露的朝阳,琴轩伸了下懒腰说道“忙了一夜了,全身酸痛,我要去睡觉,许师傅晚……早安,晚上见,哥,善后工作就交给你啦。”
秦昭云打了个ok的手势,琴轩便晃悠悠的离开了。许师傅也打了个哈欠,找地方睡觉去了。
江进酒好奇“善后工作”,便一直跟着秦昭云。原来是把骨灰埋在村子正中央,最高最大的那棵石榴树下,然后就什么事都没了。
自此,渭阳南村双亡事件圆满结束。江进酒再一次声名大振,凯旋而归,强力报道许师傅的风范和村民的勇敢,为自己的事业又添一道亮彩。
不过……后来听说许师傅比他还声名大噪。人们每次提及此事,最先想到的是许师傅,再来是兄妹俩,最后才有可能想到江进酒,真是好事都尝不到第一口。
江进酒能怎么样呢,唯有认命。
不过总算搏得琴轩的一点好感,得到了真正能够联系的手机号码和企鹅号码。
这份收获令他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