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飞雪虽然低着头,眼角还是忍不住,轻轻扫了一下耶律德光。
耶律德光自从派人把她叫进来,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一边喝着茶,一边似有若无地想着什么。但这看似淡淡的的表情和举动,对她来说,对很多人来说,比他发怒的时候,更觉得可怕。
其实,她很少单独见到耶律德光喜怒不形于色的时候,或者不怒反笑的表情,因为,她很少做出什么,能惹得他出现这种状况。相比之下,她还是更适应耶律德光盛怒的时候,就像上次乌若岩逃跑被他正巧遇上的时候的表情,因为那时候,就意味着元帅要发火了,要严厉的惩罚什么人了。但是,如果耶律德光并没有那样暴怒,而是做出不急不躁的样子,那只能说明,他心里正在给你记着这笔账,等待日后再算,那时候的惩罚,会比现在更大,更可怕。
她已经隐隐猜到了耶律德光要问她什么。
那天,乌若岩在刚刚被刘贺之确认为失忆了不久,是她在乌若岩的很诚恳的恳求之下,带乌若岩出的元帅府,后来,乌若岩又找了个理由,说一个人走走,也是她,没有拒绝乌若岩。
当所有的人都认为乌若岩真的没有了从前的记忆时,只有她,在心里深深地怀疑。因为,在最最痛苦的时候,她也曾经想过,如果自己的记忆一片空白了,那该多好,哪怕是能假装不记得了也好!可是,她却没有那样的机会,可以让她假装不记得,因为在那残酷地训练的时候,如果她不记得了,不能继续杀戮下去了,她和她的小雨,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也只是怀疑,却不能肯定,因为既然刘贺之都说乌若岩是忘记了从前的事情,那也极有可能是真的。但是,有一天,乌若岩不在屋子里,她去帮她整理一下床上的被褥,却看到了那把匕首。她不知道乌若岩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弄到的匕首,不算锋利的样子,却真的吓了她一跳。
她不清楚在此之前,萧执和宛如是否见过这把匕首,但是,从那以后,她却再也没有让萧执和宛如动过乌若岩床上的任何东西,无论乌若岩的床上需要换什么,都由她亲自动手,当然,她也再也没有看到过那匕首,想必那一次,是乌若岩偶尔的疏忽。
但有时候就是这偶尔,也足以致命。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乌若岩才好,她总是表现的那么聪明,有时候,也真的做了些聪明的事情,但是,更多的时候,她更喜欢做冒险的事情。她以为她假装忘记了一切,就能找机会杀了耶律德光?他实在小瞧了这个契丹的天下兵马大元帅。
乌若岩在南城乱逛的时候,她也一直偷偷地跟着她,因为知道她是个路痴,她怕乌若岩是真的失忆了,因为失忆而忘记她自己是个路痴,而找不到回元帅府的路。如果她把她弄丢了,那她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了出现在南城的耶律德光。
她的心忐忑着,不知道该不该来到耶律德光身边,告诉他是自己带乌若岩出来的,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一个人先回元帅府。
她知道耶律德光一定会知道是谁带乌若岩出去的,她也知道他一定会找她。但是,耶律德光的神情却真的吓住了她,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在她面前这么不急不缓的样子,那意味着,他的怒火,是要等待时机再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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