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晨时候上朝、一直到从令皇贵妃那里回来,景天佑一直精神恍惚的。昨个儿夜里的事儿一直萦绕心头,如何都除不去。景云瑶的确是痴儿,这十八年来从未闹过如此大的动静。但听昨晚所说之言,句句条理清晰,更曾讲出他与沈从嫣的点点滴滴。难不成真是沈从嫣看不过一双儿女呆呆傻傻、又备受冷落,所以回魂了?
一有了这种想法,景天佑就更加头痛。他已过不惑之年,四十年间从未相信鬼神之说,但昨晚的事,却让他心生愧意之余又百思不得其解。其父景祥隆负手走在前面,余光瞥着心不在焉的景天佑,出了神武门之后却忽的停了脚步。景天佑见其父停步不前,便将药箱向后一背,上前尊敬问道,“爹,为何不走了?可是想到有关皇贵妃娘娘心疾的药方?”
“皇贵妃娘娘的心疾,尙有药可医,早晚会想出方子。但我见你早上便双眼通红,心思并不在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景祥隆对自己这个儿子可算是了如指掌,昨晚的动静,他的延寿苑虽天高皇帝远,但今早底下丫头婆子们传着那些神乎其技的话儿,他也听了个大概。
“唉,”景天佑自知何事都瞒不过这个精明的爹,也只得实话实说道,“爹可记得,二十几年前我不顾所有人反对,娶了沈伯伯家的女儿沈从嫣?”
“嗯。”景祥隆颔首,这件事情他可是永世不忘。当年沈氏一脉因为沈纳瑞被贬抄家而日渐衰落,但这个沈氏的私生女沈从嫣却以舞姿赢得了景天佑的全心全意,当时景祥隆已经帮景天佑物色好了正妻人选,还是与令妃沾一点亲戚的八旗子弟,只可惜景天佑红了心的要娶沈从嫣,谁都劝不听,更曾经闹绝食、出走这一套小家子事,景祥隆过度宠爱景天佑,最后只得从了他的意,让他娶了个罪臣之女。不想沈从嫣可不像一般女子那样,她通晓的药理甚至不输于已经考入太医院的景天佑,也成了他得力的左右手。因为这点,景祥隆才慢慢接纳了沈从嫣,只是不想,她诞下一双痴儿之后,自己居然长眠于大火之中,真是让人唏嘘。
“昨晚,云儿忽然清醒了,还说自己……便是从嫣……”景天佑说着,眼神又迷离起来,景云瑶和沈从嫣的样子逐渐重合在一起,他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喃喃着,“夫君,当年一曲霓裳羽衣舞,你我二人从此结好;可从嫣命薄,只余下这一对儿女,还望夫君念在昔日之情,善待他们,莫要让他人……欺负了他们,从嫣死也瞑目。”
“云儿向来痴傻,此事你我都清楚,昨晚不过是犯了痴,才说出这种话吧。”景祥隆这般规劝着,终于抬步继续向前行,步辇已经到了,几个轿夫正候着。
“爹,并非如此,”景天佑将情况一一转述给景祥隆听,后来又痴痴的加了几句道,“我自然知道,对于一个御医来说,绝对谈不得鬼神之事。但昨晚情况便是如此,几乎半个景府都知道了这茬子事……”
“不必多言,”景祥隆打断了景天佑的话,“丫头婆子们嘴碎,这件事情如何封口,便是你那二夫人的事情。至于云儿……既然你说她有还童之状,待你我回去,探探她便知。”
“是。”景天佑听话的闭了口,与景祥隆各自上了步辇,一颠一颠的回了景府。
景祥隆和景天佑进了景府后,倒是没有去其他地方,直接过了前院垂花门,打游廊经过延寿苑、无双苑和水亭小榭,直奔松柏苑而去。这时候沈从薏才将抓来的药材放在放在松柏苑不久,寒烟在后厨帮忙煎药,而景云瑶就静静躺在床上。她算计着,景天佑下朝后一定会急着赶来瞧她。景天佑推门而入的时候,景云瑶赶紧闭上双眼,嘴角扬起一个满意的笑容。只是待她睁开眼睛后,看到景祥隆居然也跟着来了,倒是有点受宠若惊。
“爹?”景云瑶试着唤了一声,接着怯生生的望了望景天佑身后的景祥隆,聪明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云儿!”景天佑的眼睛都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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