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因要给景泽岚煎药,因此误了晚膳时间,这会子又受了极大的委屈,所以去小厨房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几条未干的泪痕。厨房里的烧火丫头是从前黄婆婆手下最得力的幻玉,这丫头长得娇俏,会说话会哄人,从前可是没少得了黄婆婆的好处;只不过在景云瑶清理念嫣苑丫头的时候,她哭鼻子抹泪的求了寒烟好久,又以悲苦身世相诉,寒烟可怜她,帮她说了几句好话,便这样留在厨房做了烧火丫头,免除了被赶出府。
“寒烟姐姐这是怎么了?”幻玉见寒烟来了,面色甚差,便上前关怀了几句。
寒烟摇摇头,没说话,只是四处打量着,看看还有什么剩饭剩菜。幻玉眼尖,立即一改话题道,“寒烟姐姐坐在这等会,还有些新鲜的嫩豆腐和牛肉沫,姐姐爱吃辣的,我给姐姐炒个麻婆豆腐去!”
“幻玉妹妹有心了。”寒烟说着,一念起景泽岚的那番职责和不信任,又是一阵委屈的眼泪涌了上来。
幻玉边切着嫩豆腐,边小心瞧着寒烟的眼色,又开口道,“寒烟姐姐如今这样得大姑娘和二少爷的疼爱,还亲赏独住厢房,厢房中布置比其他姑娘的还好,真真儿是让我们这些做妹妹的眼馋心红。若有哪一日,大姑娘和二少爷待我,能有待姐姐的一分好,我就要谢天谢地烧香拜佛了。”
一提及这些事情,寒烟更是伤心难过,便也开了口回道,“大姑娘待我倒真心是极好的,只是二少爷……唉。”
“二少爷?咱们二少爷素日里信任姐姐比大姑娘还盛,这可是妹妹们看在眼里的。妹妹们啊,是只有艳羡的份儿咯。”幻玉若想让寒烟吐出更多。便只得这样顺藤摸瓜。她从前过了那样的好日子,如今虽留在景府,却又怎会甘心只做一个烧火丫头?她在等一个机会,但她聪明,她清楚的知道,机会有时候是需要自己创造的,所以她留心着念嫣苑的每一个小动静,就是在等着一个可以翻身的机会。
“唉,”果不其然,寒烟叹了口气。以锦帕抹了眼泪后,方才道,“二少爷似乎脑疾好了些。这本该是高兴的事儿,谁知他却推开了我,还一脸不信任的看着我……真真是让我伤心。”
“二少爷脑疾痊愈了?”幻玉抓住这句话,心开始狂跳,就连菜刀切断了一小截指甲都不自知。只继续兴奋的问着,“姐姐也不要过虑,想来二少爷是刚刚痊愈,对身边一切人都有着防备的;当初大姑娘不就是如此么。不过这好歹是咱们念嫣苑的大好事,姐姐也该高兴才是。况且姐姐最得大姑娘的心,大姑娘也会帮姐姐说好话的。”
听幻玉这样说着。寒烟的心也稍微好过点,又念起了景云瑶曾经说过,待景泽岚有一日得以痊愈。就把自己许了她做小妾。一念及此,她本还挂着泪珠的脸,绽放了一个极美的笑意。若能嫁到景府来,哪怕只是个妾室,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儿啊。
只不过景泽岚清醒过来之事。景云瑶吩咐念嫣苑上下瞒的很好。眼见着就到端午,她要在乌尔答鸿时和景福雅在场的时候宣布这个好消息。自是有一定的好处。第二日景云瑶再去京安大药房,便又换回了从前的药方。景泽岚脑疾虽好了些,但毕竟还是有些不地道,时而有糊涂的时候,还需好好调理才是。
不成想才打京安大药房回了府,就见寒烟呆呆的坐于念嫣苑大门口,双手支着下吧,眼神空洞,眼皮也是极红的,一看便知是哭过。景云瑶心下着急,连忙几步跑上前,关切询问原因,不想寒烟居然像个孩子一般哭的稀里哗啦,边抹眼泪边委屈道,“今日二少爷午膳后便不许我近身,反而让厨房里烧火的幻玉贴身伺候,两人有说有笑的,奴婢在一旁瞧着,心下就觉得委屈……”
“幻玉一直在厨房里,怎会见到哥哥的?”景云瑶边帮寒烟擦眼泪边问道,心下也觉得奇怪,“况且幻玉可是从前黄婆婆的人,我怎能让她在哥哥身边伺候呢!”
“昨晚……昨晚奴婢去厨房的时候,一不小心告诉了幻玉,二少爷清醒之事。今儿个午膳时候,本该其他丫头送饭的,结果幻玉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过了来,还借打翻汤碗一事,替二少爷换了衣裤,伺候的那叫一个周到,所以二少爷才,二少爷……呜呜呜。”寒烟说着,本来忍回去的眼泪又都流了出来。
“看来幻玉这丫头也太不安分,当初你也是,非要我留着她。看看,如今养虎为患了吧?”景云瑶说着,见寒烟哭的那样伤心,也不忍继续苛责,只蹙眉道,“且收了你的眼泪,哭成这样像什么话,传出去多让人笑话。你啊,以后长点心,别什么人都相信,我也能省点心了。”
景云瑶让寒烟先去煎药,这才瘪着肚子去了景泽岚的卧房。才要叩门的工夫,就听里面传出一阵阵男女欢笑之声,景云瑶嘴角一横,不敲门倒是直接推门而入了。
里头,幻玉正以竹筷夹着片鸡胸肉逗景泽岚前来咬食,见景云瑶一脸冷意的立于门口,忙放下竹筷,起身对着景云瑶一福身子道,“奴婢给大姑娘请安。”
幻玉可是亲眼也亲身体会过景云瑶的恐怖之处,她自然心里忌惮着。况且景泽枫不过才恢复些神智,又没被众人知道,念嫣苑还是景云瑶说了算,所以她总会收敛些。
景云瑶看都不去看幻玉,只恨铁不成钢的望着景泽岚,声音中也加了几丝严厉,道,“不过一个厨房里烧火的贱婢,打扮的这样花枝招展,是要来勾引二少爷么?可是要我以家规鞭笞你五十?”
“奴婢不敢,大姑娘饶了奴婢吧!”幻玉连忙双膝跪地,不停向景云瑶求饶。
景泽岚倒是也有些挂不住面子,面有难色对景云瑶道,“云瑶,丫头也是人,你也太过厚此薄彼了。”